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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退避三舍（1 / 3）

宏威十五年臘月十二，北武衛(wèi)歸營的第二日，大雪。

內(nèi)閣首輔黃庭之的書房內(nèi)擺滿了碳爐，年過七旬的老人家捧著茶杯小口呡著，身邊一位眉頭緊鎖，二八年華的少年正是皇七子，遼王趙壤。

“外公，孫兒究竟要不要去見見那個徐銳？”

趙壤思索了半天還是沒有個定論，便干脆直接問黃庭之。

黃庭之放下茶杯，笑瞇瞇地看著他，問道：“為何要見，又為何不見？”

趙壤道：“父皇昨日的暗示已經(jīng)十分明白，就是要讓幾位皇子去見見這個徐銳，不過孫兒不知道他究竟有何深意。

如今徐銳看似只是個不入流的武職，卻已經(jīng)是朝堂上的眾矢之的，父皇心意不明之下，若與他牽連過甚，說不清是福是禍啊。”

黃庭之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將手里的茶杯往書案上一放，笑道：“王爺小小年紀(jì)，能將朝局看得如此通透已經(jīng)難能可貴，不過你可曾想過，問題的關(guān)鍵在哪？”

“問題的關(guān)鍵？”

趙壤略一猶豫，搖了搖頭。

黃庭之道：“圣上雄才大略，他的眼里只有天下，沒有私情，無論何人，無論何事，對他來說都不過是一統(tǒng)天下的工具罷了。”

趙壤一愣：“您是說，徐銳也是父皇的工具？”

黃庭之點頭道：“圣上的高明之處便在于常人很難猜到他的想法，即使猜到也無力改變，就好像此次文武之爭，誰都以為圣上已經(jīng)對尾大不掉的武將們失去了耐心。

可從沒人想過，文武也好，內(nèi)外也罷，無一不是此消彼長，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圣上縱然要對武將們舉起屠刀，卻又豈會讓文官勢力趁機做大？

圣上先是借用涇陽大敗，挑起文武之爭，一舉處理掉原有的武將勢力，然后反手又扶植起新的武將勢力制衡文官。

新的武將勢力太弱，處處都要倚靠圣上，而有了圣上的支持，文武之勢形成了新的平衡，爭斗便會迅速平息。

文武兩派一旦停止內(nèi)斗，一致對外，內(nèi)廷那位“老祖宗”的聲音則會自然而然地被壓下來，這是一石三鳥的連環(huán)計啊。”

“所以父皇這次故意捧徐銳其實也是意有所指？”

趙壤漸漸聽懂了黃庭之的意思。

“不錯！”

黃庭之道：“圣上從不無的放矢，一張一弛皆有深意，眼下他故意將徐銳這個無名小卒推到臺前必有所謀。

陛下既然有所暗示，王爺自然不能視而不見，不過王爺顧慮得很對，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個時候急不如緩，等到事態(tài)稍明朗些再去見那徐銳不遲。”

趙壤點了點頭，輕輕敲著書案道：“外公說得對，便讓太子先去趟一趟渾水，試試深淺也好！”

靖武侯府。

“少爺，少爺！”

安歌將睡眼朦朧的徐銳搖醒，急道：“少爺，聽下人們說，今日一早楊家便擺開靈堂，劉異劉老將軍已經(jīng)來拜祭過，沒見你的影子，便問楊家管事你為何不來守靈，那些該死的管事顛倒是非，說你……說你……哎……”

徐銳揉了揉朦朧睡眼，擺擺手道：“那些惡心人話就不必說了，劉老將軍現(xiàn)在何處？”

安歌道：“說是五軍都督府有緊急軍務(wù)，已經(jīng)回去了。”

徐銳點了點頭：“義父出殯我不能不去，等我稍微整理一下便立刻過去。”

就在徐銳整衣肅發(fā)的時候，靖武侯府大堂已經(jīng)來了不少拜祭的賓客，但地位顯赫的并不多，大都只是楊渭元的故舊。

涇陽戰(zhàn)敗，六路大軍主帥全部死在陣前，但除了楊渭元外，其余五人都沒逃過重罰，讓不少人摸不清楚皇帝的態(tài)度，不敢來祭拜。

楊夫人一身喪服，跪在排位之前，她如今已經(jīng)年過四旬，歲月的風(fēng)霜將她吹得身材發(fā)福，眉眼松弛，只是端正的五官還能依稀看出幾分曾經(jīng)的美貌。

祭奠的帖子昨天一早便發(fā)出去了，見到場祭拜的人比預(yù)想得還要少，楊夫人臉色十分陰沉，一旁的下人們都不敢靠近。

楊渭元的長子楊懷振打著哈欠姍姍來遲，漫不經(jīng)心地走進靈堂，隨意地和賓客們打著招呼，最后一屁股坐到了楊夫人身邊。

楊夫人心頭火氣，壓低聲音道：“你父親你日出殯，何故現(xiàn)在才來？”

楊懷振道：“兒子昨夜傷心過度，睡過了頭。”

楊夫人冷哼道：“胡扯什么？昨夜是不是又去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