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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窗外暮色沉沉,餐廳里的光映得男人漆黑的眼瞳里有幾分光亮。

在她開口之前，他就保持著唇角微彎的模樣,現(xiàn)在一動不動地看著她,那唇角的弧度仍未有絲毫變化。

燈光落在餐盤上,折射出一點兒刺眼的光，楊思楠瞇了下眼,很快垂下頭,后悔感如潮水般涌上來,面皮緊繃著,感覺自己快管理不住表情。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期間她一動不動，像座雕塑，直到聽見他遲遲地回應(yīng)。

聲音微啞,顯然對她這突如其來的告白也感到一絲絲的慌亂和震驚。

“阿楠,我大你八歲。”

他只說了這么一句,就很快說不下去。

當(dāng)年他確實覺察到過楊思楠的小心思,因為實在太不掩飾。

她自認(rèn)為偽裝的很好,但畢竟是個小姑娘，藏不住小表情，在他身邊過分夸張的肢體和語言很快地讓他感覺到她似乎對他萌生了一點兒好感。

當(dāng)年的祁葉很快就快刀斬亂麻，認(rèn)為她只是一時起意，怎么說也是個聰明的小姑娘，一點就通。后來，她考上大學(xué)后,兩人三年沒見，他以為楊思楠早就已經(jīng)放下了。

也正是因為當(dāng)年的看懂，面對她這一句承載了三年多的喜歡，叫他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開口。

兩人之間很靜，誰都沒有再說話。

餐廳里放著歡快的圣誕歌曲，熱熱鬧鬧的氛圍下，楊思楠無可抑制地渾身發(fā)冷。

記憶里的祁葉大多是從容的，楊思楠很少看他這樣，由此她分心地發(fā)散了一下，她這樣的直白和突兀，是不是就能在他心里留下點不一樣的感覺呢？

但她明白，這樣的回答已經(jīng)代表了他的答案。

她忽的抬起頭，對座的他似在沉思應(yīng)該說些什么樣的話將對她的打擊降到最低，她直截了當(dāng)開口：“那如果十八歲的祁葉遇見十八歲的楊思楠，他會心動嗎？”

十八歲的祁葉面臨著人生的最低谷，更沒有時間分給兒女情長。

他不騙她，試圖用從前的那種方式輕緩地點撥她，可楊思楠直視著他的眼睛：“祁葉哥，我知道你一定會拒絕我，可我還是想將這份喜歡告訴你，或許這會讓你感覺到困擾，對此我深感抱歉，但喜歡你是我無法控制的事情，從高二到現(xiàn)在，我的心里無時無刻都會想到你。”

她深吸了一口氣，決定拋棄那些造作的姿態(tài)，再面對他，她仍舊是當(dāng)年的心態(tài)。

“你在我的青春里，扮演著很重要很重要的角色。”

第一次喜歡上的人，因他一個微笑而歡喜，也因他對誰都施展的溫柔而偷偷沮喪，也因無法和他在一起而覺得傷感大哭。

也正是因為有了這份喜歡，她這些年的心里一直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瑥臎]有覺得空。

他是她的目標(biāo)，也是她努力前進(jìn)的方向。

“但喜歡你，讓我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說到最后，她像是跳脫出來，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對著神父的告解。

最后，她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淚水從指縫里淌下來：“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喜歡你了，但我沒能做到，對不起，我真的沒辦法了……”

他給她遞了張餐巾紙，語氣一如既往地溫柔：“不哭了，妝都哭花了。”

楊思楠現(xiàn)在倒是一點也不在乎了，既然都哭了，她干脆哭大聲一點，像個沒得到糖果的孩子，這么多年壓抑的感情悉數(shù)在此刻爆發(fā)，她偏開了臉，躲過了他給她擦眼淚的手：“嗚嗚嗚，你不要給我擦眼淚，我……我還會為你心動的。”

什么把他從心里剔除，全是狗屁。

她這些年來所有的一切都有關(guān)于他，就連密碼里也帶了他的名字。

祁葉抿了下唇，沒忍住笑出聲。

這樣的她，才像是記憶里的樣子。

天真的少女的眼中，永遠(yuǎn)帶著最燦爛的光。

楊思楠扁著嘴，抹了一把眼淚：“你還笑我！”

他摁著她的腦袋，把她濕漉漉的眼淚悉數(shù)擦去，“哭小聲點，餐廳里這么多人看著，不明白的，還以為我欺負(fù)你了。”

楊思楠想說你就是欺負(fù)我了，但又覺得這話也太霸道了。

她又十分共情感十足地替他可憐，不明不白地被一個女生喜歡了三四年，又被突兀的表白，結(jié)果表白對象先委屈上了，任誰看都是一件十分無語的事情。

她哭太久，開始打嗝，一聲接一聲，直接把偽裝起來的淑女形象擊垮，妝容也花了大半，兩道淚痕明顯，看起來比鬼還慘。

祁葉試圖帶她去洗手間清理，但楊思楠直接破罐子破摔，委委屈屈地坐在座位上掉眼淚。

本來就是藏不住事情的性格，卻把喜歡他這件事，藏了好幾年。

既然他不會喜歡她，那她就努力在他的心里留下一點不一樣的記憶吧。

哪怕是這樣出糗的、毫無形象可言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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