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藥店磨蹭了二十分鐘，又在餐廳門口傻站著。透過玻璃窗，她已經(jīng)看見季紹明了，他坐在泳池邊的景觀位，早茶已經(jīng)上了七七八八。她站了十分鐘，離他們約定的時間已超時半小時，季紹明仍然沒有發(fā)微信催她。他端坐著，舉一沓資料，平視著。

他們在廣州幾乎每天都見，每天見他前向晗都下決心這次就斷，這次就斷?？擅看握娴目匆娝?，和他親密一會兒，她又舍不得了。她太貪戀季紹明眼里的溫情。

今天也是如此，她出門時惡劣地想，g脆第一次約會就耍他，甩掉他。她對追她的pa0友這么g過，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磨，她躺在家里看電視劇，裝作路上偶遇突發(fā)事件，足足讓對方白等她五個小時。脾氣再好的人，也會對她下頭，向晗從此再也沒有收到這位追求者的曖昧信息。

但她不愿對季紹明故技重施。她知道他對她很好，她不想像齊星宇對她那樣，像她對那個pa0友那樣，lan用這份好。盡管她有底氣，即使她lan用了，季紹明也不會放手。

向晗狠不下心傷害他。她一想到他那副全世界離他而去的神情，她就狠不下心。她不明白，為什么季紹明一個五年級小學(xué)生的父親，一個成熟穩(wěn)重的男人，能在她拒絕他的吻，說句“嫌棄”后，露出那么可憐的表情。他的眸光霎時暗淡，眼皮顫抖幾下，頭低垂，整張臉埋沒在y影里。她親了他一百遍，又讓他咬她，才把他哄好。

她不記得上次純粹的約會是什么時候，可能還是和齊星宇在一起時。她有很多次為了shang的約會，相親的約會也是為了shang，一種更長遠、更有經(jīng)濟利益的shang。而她和季紹明的順序恰恰相反，他們先shang，后約會，不夾雜一絲yu念。他們已經(jīng)得到彼此的身t，沒有約會的必要，可他們該有一次約會。

風(fēng)吹皺泳池水面，季紹明按下翻動的資料頁。他上身穿著藍白條紋的襯衫，下身是卡其se短k，姿態(tài)悠閑，和蔚藍的泳池構(gòu)成一幅和諧的畫面。向晗反倒穿得隨意，衛(wèi)衣配運動k。她從遠處走來，驀地覺得他的臉很適合出演正劇，一些警察或者g部的角se，那是正氣凜然的俊朗。

她沒有坐在他對面，而是坐到他身側(cè)的位置，“我來遲了。”

“也該我等等你?！彼娝駍e郁郁，伸手r0u她的眉心說：“瞎皺什么眉?！?

藥店的小塑料袋被她捏得皺巴巴的，她塞進包里，季紹明問：“你身t不舒服？”

她搖搖頭。

“你不用吃藥，我每次都有認真戴套子。”

向晗睨他一眼，道：“我買的過敏藥。包里常備的哮喘噴霧過期了，我新買一瓶。”

服務(wù)員上最后一道菜，調(diào)整餐盤位置，桌上的u盤被擠到桌子邊緣。他遞給她菜單說：“你再點你ai吃的?！?

向晗打開看了一眼右側(cè)的價格，立刻合上。新式粵菜，每一個字都透露著貴。這地段，這裝潢，吃的根本不是菜，是消費t驗。

季紹明故意道：“你替我省錢啊？”

“你的錢也不是大風(fēng)吹來的?！?

季紹明沒反駁她，他手頭確實不寬裕，每個月的si工資既要孝敬父母，又要養(yǎng)小孩，身上還背著經(jīng)開區(qū)房子的貸款。

她啃豉汁排骨，別著脖子讀桌上的資料——興安這次展會的團隊成員介紹，季紹明那一欄里赫然寫著“工程碩士”。

她訝異道：“你也是研究生！”

“……我就不能讀研了？”

“那你還在上學(xué)就有孩子了？”

向晗腦子里浮現(xiàn)季紹明偷嘗禁果、未婚先孕的情景，嘿嘿地笑著。

他看她想入非非的表情，笑也不是，惱也不是，耐著x子說：“我爸非讓我早兩年上學(xué)，我16歲就上大學(xué)了，22歲領(lǐng)的證，23歲研究生畢業(yè)，季希出生?！?

向晗又一次吃驚季紹明的人生進度，她五十歲都不一定能完成，“早上學(xué)好啊，豈不是顯得你很聰明。”

“才不好呢。從小到大，班里你是最矮的，誰都不帶你玩。上大二了，還不能去網(wǎng)吧，不能考駕照。”

她像兔子一樣，用門牙咀嚼菜心，小聲說：“那也很羨慕你們讀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