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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4 / 4）

“還是看還珠格格吧，小燕子多有意思啊，”姥姥讓簡幸坐在床沿邊，拉著她的手往被窩里塞，簡幸姿勢別扭得不行，笑說，“我不冷。”

“怎么不冷，哪有不冷的，”姥姥說著起身，“我去給你灌個熱水袋。”

“不用，”簡幸攔她，“真不用，我冷自己知道鉆被窩。”

“那行，你小時候身體不好，現(xiàn)在又是高中，真不能瞎折騰。”

“知道了。”

兩人說著，電視放到皇上微服出巡偶遇夏盈盈，送別時，老舊的電視發(fā)出纏綿又似低吟的歌聲：“山一程，水一程，柳外樓高空斷魂……山無憑，水無憑，萋萋芳草別王孫……”

良人難遇，山水難逢。

若遇三生有幸，久違莫問前程。

“唉，將侯皇貴的家哪有那么好進(jìn)的喲。”姥姥不停感嘆。

簡幸笑笑說：“是，而且皇上也不是真的喜歡她，估計是出于對夏雨荷的愧疚吧。”

姥姥聞聲表情有點(diǎn)古怪，她看了簡幸一眼，簡幸裝作沒注意，沒一會兒姥姥又看了簡幸一眼，簡幸以為姥姥是震驚她的言論，沒忍住笑出聲道：“姥姥，我都多大了啊，這種電視劇能看懂的。”

不知道為什么，簡幸忽然從姥姥臉上捕捉到了一絲緊張，她疑惑地問：“怎么了？”

“沒事，是，大了，該懂了，”姥姥嘴上說著，手卻有明顯的顫抖，簡幸皺了皺眉，拿起遙控器把電視機(jī)聲音關(guān)小了，平時這聲音為了照顧姥姥聽力都開挺大，關(guān)小了以后屋里明顯安靜了不少，簡幸剝了顆糖放到姥姥手里，又問，“怎么了？”

這是第一次，姥姥拿了糖沒有立刻往嘴里塞，反倒盯看著簡幸問：“簡幸，我問你，你們學(xué)校有沒有那個，就是，你也大了，姥姥也懂，到青春期了，學(xué)校里的男孩女孩都懂事了，就是我想問你，你那個……”

反反復(fù)復(fù)也沒能問出口。

簡幸知道她想問什么，主動說：“沒有，沒有人喜歡我。”

“那是他們沒眼光！”姥姥還不太高興，評價完又看了她一眼問，“那你有沒有喜歡的男孩子啊？”

簡幸團(tuán)糖果皮的動作一頓。

她動作本來很小，但因?yàn)榘b袋摩擦的聲音明顯，所以哪怕只是微微一頓，帶來的效果都會被放大。

姥姥似有察覺，握著簡幸的手一下子緊了。

簡幸以為她是單純擔(dān)心，很快笑笑說：“高中那么忙，哪來的時間琢磨這些事情啊。”

看似在否認(rèn)，實(shí)則沒說一個不字。

姥姥半信半疑地“哎”了一聲，“哎”完又說：“簡幸，咱不能學(xué)別人早戀知道嗎？咱是要好好學(xué)習(xí)的人，要考大學(xué)的。”

簡幸勉強(qiáng)扯唇笑笑說：“我知道。”

離開姥姥屋的時候，身后電視機(jī)還在重復(fù)纏綿悱惻的歌聲，簡幸站在門口看著院子里淺淺的一層雪發(fā)呆。

她有點(diǎn)意外。

本以為，姥姥無論如何是站在她這邊的。

她以為，姥姥跟簡茹不一樣。

至少，不只是一味地讓她考大學(xué)，來以此彌補(bǔ)簡茹遺憾的人生。

“喵~”眼熟的小野貓踩著梅花腳印來要吃的。

簡幸眼前閃過徐正清低頭逗貓的畫面，她斂唇笑了笑說句：“等一會兒啊。”

她說著走去了廚房，廚房里其實(shí)沒什么貓能吃的東西，簡幸翻了半天找到一個早上沒吃掉的煮雞蛋，剝了殼，蛋白和蛋黃都掰成小塊丟給它。

小貓吃完優(yōu)哉游哉地走了，簡幸看著它離開時高高翹起的尾巴，唇也緩緩跟著翹起。

這時堂屋似乎傳來動靜，簡幸偏頭看去，隱約看到姥姥的身影，她疑惑地看了眼姥姥屋，確實(shí)閃著門縫，于是起身過去堂屋，只見姥姥手里攥著三根香，舉手抵額間，虔誠閉眼低語。

簡幸好奇地問：“姥姥？你做什么呢？”

姥姥嚇了一跳，隨后想起什么，忙說：“簡幸，快來，給菩薩上柱香。”

“現(xiàn)在？”簡幸問，“不年不節(jié)的，上什么香啊？”

“嘖，小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瞎說什么呢！”姥姥說著往她手里塞了三根香，“只要想上，能上，哪天都行。”

老人家都信奉這些，大概是沒有什么可以依托的，只能如此圖個心安。

簡幸看姥姥臉色嚴(yán)肅，忙說：“好，上。”

她從記事以來就跟簡茹姥姥一起供這坐觀音，流程很嫻熟，耳邊姥姥重復(fù)念：“簡幸身體健康，平平安安，簡幸身體健康，平平安安……”

老人家的聲音總是有一股催眠的魔力，也有一種沉淀人心的力量，恍若能帶著人跨越無數(shù)時代，最后依然能笑看人生百態(tài)。

簡幸原本只是敷衍應(yīng)付，慢慢卻沉下了心，她鼻尖拂的滿是佛香的味道，心思緩緩飄到了徐正清身上，然后在心里偷偷把姥姥的每一句“簡幸”，都換成了“徐正清”。

祝他平安健康。

祝他永遠(yuǎn)年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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