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夜風微涼,江南已是退夏入秋。
秋高氣爽,風輕云淡,正是相攜依伴,出游賞景的好時節。
每當七月蘇州府上都會自月初時起,開辦品菊大會,那些爭奇斗艷的菊花將整座城池都裝點得賞心悅目。
今年,為這個秋日開端的并不是盛放的菊花,而是一顆顆血淋淋的人頭。
君王稟雷霆震怒而來,直接殺了江南官場一個措手不及。
積年貪腐,一朝和盤托出。
短短二十八日之內,君王共抄撿臟銀七千九百八十三萬兩。
江南五十三州,自二品都督宋廣平起,乃至各州府郡縣所有涉案官員共計六百五十七名,無論罪名大小皆判了收監問斬。
謀刺上差的蘇州知府李千鶴及其黨羽處活烹之刑,于立秋之日當街執行。其家中成年者無論男女皆杖滿八十流放西疆邊地服役,余者變賣為奴。
立秋之日,蘇州府最繁華的鬧市之中,五口滾油大鍋燒得青煙繚繞。
五個涉事官員當街被扒光了囚服,剃光了頭發。
用牛筋捆住了手腳,活生生的扔進了滾燙的油鍋里,滾油噴濺了一地,哀嚎聲十里之外都聽得見。被炸熟的尸體在油鍋里上下浮沉,皮肉漸漸被炸得焦黑潰爛,散發出一股難聞的惡臭。
圍觀之人,無不心驚肉跳。
新月彎彎,掛在天幕。
金家主宅最深處的上房內,門扉緊閉。
門內,薄皮木板擊打肉皮的噼啪聲一聲緊似一聲。
屋內,身著常服的顧修左掌平伸,迎接著韓墨初手中暴風急雨一般的戒尺。高腫的掌心已經由青泛紫,傷痕交錯處也滲出了細密的血點。
今日正晌,顧修當街支起大鍋烹殺官員的消息傳到了尚在養傷之中的韓墨初耳內。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自信顧修自幼是由他一手教養長大,是生來的有道明君。端看顧修登基而后處置的幾樁大事便可知一二。
直到他跟隨報信之人的腳步當真看見了鬧市之上的大鍋里翻滾著熟爛扭曲的人體,而身為天子的顧修便立在行刑的高臺上,面沉似水的看著當下的一切。
面對韓墨初的質問,顧修絲毫沒有否認自己的命令,而是一如幼年之時卷起袖子將左手掌心朝上,平攤到了他的面前:“韓太傅想打便打,朕受得住。”
君臣二人之間的對峙,就在這戒尺擊打掌心的聲音中拉開序幕,并且愈演愈烈。
“我大周哪一條刑律中有當街活烹這一項了莫說是當今,便是秦皇□□之時也沒有哪一位君主會當街活烹臣子的!陛下如此棄國朝律法于何地!”韓墨初手中的戒尺力道不減落在了顧修平伸的掌根上:“您今日當街活烹了那些臣子,所見之人無不心驚,這于大周立國一來一向廣施仁政的宗旨背道而馳!您讓百姓和吏官怎么看您!”
“朕不想施什么仁政,更不在意他們的看法,朕只知道他們該死,刑律中今日沒有,朕明日便著刑部改擬條陳,今后凡貪贓枉法者,一律當街烹殺。”顧修咬牙忍著韓墨初凌厲的戒尺,言語上沒有一絲退讓的意思。
“陛下即便現在改寫刑律也要等刑律生效后才可按此執行,陛下十三歲時便與臣一齊背過大周刑律,大周斬刑明文規定,斬刑需經三法司反復核驗,唯恐冤殺。陛下輕描淡寫一句話就要斷送六百多條人命,陛下如此還算什么明君!”韓墨初將顧修微微彎曲的手臂一把拽成平直,攥著顧修的指尖繼續朝那幾乎被打爛的手掌上落下戒尺。
“朕今日就不做明君了,朕就是要那些人的腦袋,有什么不可以的么?”顧修悶吭一聲,額前的汗珠蜿蜒而落,在下頜匯聚,一路滑過喉結滲入衣襟。
“臣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陛下不是先帝那樣只會草菅人命的庸君,君王殺人也要照國法殺人,不可有一絲一毫的主觀私欲!”韓墨初的責打不再沒有章法,而是一下重似一下的敲擊,自顧修十二歲起,韓墨初交給顧修的道理,幾乎都是伴隨這樣一下重似一下的戒尺聲。
一連十下過后,顧修的左手掌心,再也沒有了可供責打的部位,大部分的皮膚上都滲著細密血點,瘀血順著血點流了出來,瞧著慘不忍睹。
韓墨初終于將已經沾了血的戒尺停了下來,稍稍平復一番,收斂神色道:
“現下,未曾執行斬刑的官員還有三百五十一人,這三百五十一人中有情節輕微的,請陛下赦了他們。”
“不赦。”顧修依舊抬著左手,固執的等待著韓墨初的下一輪責打。
“陛下為何不赦!”極端憤怒之下韓墨初轉而將手中的戒尺揮向了顧修的脊背,又是接連三四下的重責:“陛下登基不滿一年就如此殺生,稍有不慎就會滋生反叛,陛下可有想過自己的一世英名么?!”
“朕說不赦,就是不赦。”顧修放下了已經舉得發麻的左手,挺著身子任由韓墨初責打:“他們想要你的命,朕就要他們的命,終究他們都是涉案人,朕沒有一個冤殺!”
“原來,陛下是為了臣?”韓墨初手上的戒尺頓住,一向從容淡定的眉宇緊緊的糾結起來:“陛下出格至此,都是為了臣?”
“是。”顧修沒有否認:“蘇先生說,你的傷口離心胞只差一寸。”
韓墨初抿著唇,手中高高舉起的戒尺啪的一聲落在了自己的掌心上,力道明顯比打顧修時還要重上數倍:“是臣疏忽大意,致使陛下憂心至此,不顧國法律令,以至于江南官場血流成河。說到底是臣的錯,是臣讓陛下有了私心,是臣成了陛下的軟肋,臣不配做陛下的太傅,臣回宮后就向陛下請辭。”
一下一下,好似在顧修的心坎上楔了釘子。
“師父別打了。”顧修抓著他的腕子試圖阻止:“你打自己做什么!”
兩個勢均力敵的人拽著那柄兩寸寬的戒尺僵持不下,最終韓墨初還是甩開了顧修阻攔他的手,手中的戒尺也摔落一旁,背過身去不再說話。
死一般的沉默過后,韓墨初忽而覺得背后一緊,側頭看時顧修已經擁住了他的肩頭,下頜抵住了他的肩胛,貼在他耳邊道小心翼翼道:“師父,不請辭可好?”
師父,不請辭可好?這句話像是一點星火,灼燙了韓墨初的內心。
顧修第一次叫他師父時也是這樣挨了他一頓狠打,又拽著他的衣袖喚他師父。
那時他還是個十二歲的小皇子,如今他已是四海臣服的君王了。
他依舊會在試圖挽留他的時候喚他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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