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你這是干什么？有話好說。”
榮長寧不說話，扶著肚子款步走到陸凌霄面前：“抬起頭。”
嘴唇略微發抖的陸凌霄不得不抬眼看向榮長寧，剛一觸碰到榮長寧的眼睛，露在寒風里的脖頸忽而一冷，眼里只見刀刃上沾滿了血跡。而后陸凌霄直直的倒向了雪地里。
院子里所有人，不管是三房的還是明武侯府跟來的，都愣住了神。
“你殺人了……凌霄……”白陸氏更是驚詫得連話都說不全癱坐在地上，原來當初她在榮家做的那些事都是真的：“你怎么敢？”
“有何不敢？”榮長寧提著刀轉身看向白陸氏，迸濺在臉上的鮮血叫她顯得殺相盡顯：“我本就是這幅模樣”
“你瘋了！你這個毒婦！”
對于白陸氏的指責，榮長寧無動于衷：“大婚之前三房所有恩情都是對白楚熤，并非我榮長寧。嫁作長房主母，我該對你多敬重三分。但你的作為，已然耗盡我所有的耐心。”
此言一出，擋在榮長寧與白陸氏之間最后的一層窗紙也被扯破了。沒有必要假意寒暄，也沒有必要曲意逢迎。
從前白陸氏帶給自己的的種種不快，榮長寧可再也不愿意壓在心底了。
她抬手輕輕抹掉臉上的血跡，轉身便要走。白陸氏趕緊朝前撲想要抓榮長寧身上的狐裘，縱然被人死死攔住，也惡狠狠的朝榮長寧喊：“別放走她！站住！你殺了人！你殺了陸家嫡女！就想這樣一走了之？天下可還有王法？！”
踩著碎雪前行的白錦鞋停住，像是看笑話一樣的看著白陸氏：“剛進來的時候我家侯爺可昏沉得如同死人一般，看樣子并不像是醉酒。陸凌霄投毒蓄意謀害國之重臣，而三房夫人你有沒有參與其中還未可知。”
“你……”
“你要永遠記著，陸凌霄是我殺的，但卻是你送到我刀下的。你想狀告，隨處告去，到哪我都是這個道理。自己好好想想，要如何與凌霄姑娘的父母交代吧。”
說完榮長寧便提著刀帶著人，端正著身子從三房府門走出去。
對于榮長寧來講，她什么都能忍，獨獨不能碰她心中布下的防線，從前那道防線是長姐和阿若。
卻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這倒防線里，又多添了一個白楚熤。
亦或是太過動怒，亦或是有孕不宜見血光，前腳剛邁進竹苑榮長寧便不知道怎么失手掉了彎刀，緊捏著小冬的手停駐許久沒有動作。
林姑姑見勢不對，下意識喊了一句：“快去叫大夫！”
小秋這才趕緊提著裙角跑出門去，慌忙的去請大夫。
榮長寧這一舉動，亂了整個長房，白楚熤昏睡著，應國夫人拄著拐杖在府上支應。素日趕著朝前湊的兩房嬸母，現如今，也都不敢再到長房去了。
竹苑里丫鬟哭著跑出來：“老夫人，主母見紅了！大夫說只能用藥催，先把孩子生下來。”
“見紅了？”秦姑姑不禁問一句：“可這還沒足月啊？”
“管不得那么多了。”應國夫人推了推秦姑姑的手：“去叫穩婆，叫大夫。侯爺呢？”
“侯爺還沒醒呢，渾身滾燙，大夫給施了針……”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屋中榮長寧忽而一聲慘叫，再沒有了動靜。
應國夫人不由得咬緊了牙根，二十年前這院中光景一閃而過，拄著拐杖不管不顧進了門，繞到床榻上見到榮長寧滿頭細汗，唇上無色，虛脫了似的了無生氣的躺在床上。
老太太丟了手上拐杖握緊了榮長寧的手：“長寧？能聽見祖母說話嗎？”
床上人眼角動了動，轉眼去看應國夫人：“祖母……”
“不怕，長寧不怕。”應國夫人緊握著她的手：“你什么都不用怕，家里有祖母。”
“侯爺呢？”
“別管他了，你安心在這聽穩婆的話，什么都不要想，知道嗎？”
榮長寧緊抓著應國夫人的手不放：“祖母，叫阿若來……要叫阿若來……”
“好。”應國夫人一邊安慰一邊叫人：“去百寧侯府，快去！”
……
榮薺和荀敬岐坐在竹苑門口的臺階上看匆忙跑進跑出，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小臉嚇得煞白。
巴巴的瞧著一盆盆血水被端出來，榮薺實在忍不住伸出小手拎了拎荀敬岐暗紅色的衣角：“二姐會死嗎？”
荀敬岐搖搖頭：“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見到榮薺眼神變得木訥，荀敬岐知道她是害怕了，伸出自己的手臂給她：“你別怕，咱們在這里等著。你若是不安，就抓著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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