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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振威施拗折（1 / 2）

大殿里，哮天犬正向主人稟報近日的情形。積雷山僵持如故，天廷歌舞升平，兜率也沒什么大的動靜。只有豬八戒去了趟落伽山，似是為了打探孫悟空的下落。

“還有，觀音菩薩雖未出面，但已有多人來神殿說情，希望我們攻破積雷山后，能將紅孩兒交給佛門處置。說他受過三壇大戒，竟因親情作亂，觀音要親自懲罰于他，以維護(hù)戒律的尊嚴(yán)。”

輕揉哮天犬亂發(fā)的手掌，驀地一停，隨即地重敲了一記，“什么時候的事了？笨蛋，竟磨蹭到最后才說！”哮天犬痛得一咧嘴，不敢不答，話里卻帶了些委屈：“您去下界的第五天，便有人來過……對了，大前天也有的。”

楊戩聽了出來，輕拍幾下以示安慰。這些天來這笨狗四處奔忙，還要變化成自己掩人耳目，怕早已暈頭轉(zhuǎn)向了吧？要他分得清輕急緩重，也實(shí)在是強(qiáng)狗之所難了。

“紅孩兒是觀音極看重的弟子，以清凈著稱的落伽山，終要如我所愿卷進(jìn)這趟混水。還有那受辱的猴子，也到快派上用場的時候。沉香，萬事俱備，就等你點(diǎn)燃火種，用一場燎原之火來為我送行了，你可千萬別讓我失望啊……”

哮天犬奇怪地看向主人，主人的嘴角，難得地噙了幾分微笑，眼神卻沉郁得令人心痛。是這一趟凡間之行不盡如意么，還是自己辦砸了什么事，給主人添了什么意料外的麻煩？

正胡思亂想，楊戩淡淡地吩咐道：“說到猴子，我倒險些忘了。遠(yuǎn)來是客，何況堂堂的勝佛？我也該去招待他一番，盡一盡地主之誼了吧。”

哮天犬應(yīng)了一聲，頭上還在痛，想不出什么，再說主人的心思，哪輪到自己去胡亂猜測了？孫悟空是他秘密帶回神殿里的，當(dāng)下在前頭領(lǐng)路，從側(cè)殿的刑房密道進(jìn)去，連過七八道千斤重閘，才來到戒備最為森嚴(yán)的地牢之中。

身上的黃色襯袍早沾滿了血，孫悟空在鐵籠的一角簌簌地發(fā)著抖，看見有人進(jìn)來，更是以手掩面，害怕得縮成了一團(tuán)。

哮天犬用白骨杖捅了捅這猴子的身體，說道：“主人，這猴子的腦子是不是壞了？自打被您打傷之后，除了害怕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除了吃東西外，就只會躲在角落里哭叫。”

楊戩微微一笑，神識被禁錮，眼前的斗戰(zhàn)勝佛，已成了一個最普通的小猴，這種反應(yīng)原本極為正常。有些事，縱然不擇手段，卻已注定不能回避。這猴子曾是個難得的對手，或許這一次，當(dāng)真能讓他找個理由，重?fù)炱鹞羧盏暮罋狻?

論起當(dāng)年花果山那一戰(zhàn)，暢快淋漓，他一生之中，端的是屈指可數(shù)。后來密上天廷，要脅老君，原是相惜之意。孫悟空踢翻丹爐再鬧天宮，卻被佛門收服縛束之事，雖也是他的主意，但后來冷眼旁觀，看著這天生不拘的潑猴一日比一日地沉寂下去，一處又一處地低頭求援，一次比一次地熟悉繁文縟節(jié)，隱約之間，他對這猴子的惱怒也越來越甚。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峨眉山上，低眉順目身披袈裟的勝佛出現(xiàn)眼前時，這一句話，不經(jīng)意間便成了他心中深藏的憾事。八百年前，那個金甲雉冠的齊天大圣未能死于刑或死于戰(zhàn)，卻只因他隨口的一句話，便注定在青燈前消盡往昔的意氣，親手將靈魂割裂得面目全非。

“禁錮起元神，等于讓你重生一次。”楊戩默然沉思，“為了救兵賦詩作贊，獻(xiàn)媚天廷靈山，西行路上的那些行徑，重生之后你再休要做出。我楊戩平生唯一的大敵，豈能變成一個忘卻了自我的弱者懦夫，傳諸后世，變成千秋萬代的笑談？”

哮天犬見主人竟有些失神，只當(dāng)是主人心有不忍，訕訕地抽回白骨杖，問道：“主人，這只猴子，該如何處置才好？”

楊戩驀地回過神來，目光仍落在籠中，說道：“先關(guān)著，不要走漏消息。你去峨眉盯住沉香，待他恢復(fù)了法力，再引他來神殿救走這猴子。”

哮天犬一奇：“讓沉香救走他？”想到壞了好久的鼻子，心有不甘地瞪了孫悟空一眼，“不能殺他，真是便宜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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