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姣在廚房里聽的真真切切,覺得自己該出面說些話才對,不能任由話頭往大哥的方向走。她趕緊拿暖水瓶給金枝金柱添水道:“要是平常多走動,而又沒有名分,別人更會指指點點,那才是對兒女們不好。依我的意思,要么隆重地讓兩位老人正大光明的在一起……要么讓他們死掉這條心,以后別再來往,否則粘粘乎乎的更要招人議論。”
“嗯,弟媳的話對頭,我這就回去讓我爸死了這條心,否則別認我們這些兒女。”金枝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別急,別急,這事還得從長計議。”這不是鳳嬌要的結果,連忙攔住金枝說:“兩位老人都這么大年紀,受不得刺激,不要硬碰硬強迫他們。要是萬一弄出個好歹來,做兒女的要后悔一輩子。”
她見金枝神情有些緩和,又接著道:“我和鐵柱一直跟著媽,所以我倆先知道這事。說實話,我媽住院就是因為這個心結,醫生都下了病危通知單。幾天來我們也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想著該怎么解決,怎么做才是對老人真的好。媽守寡這么多年,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代叔也一樣,二十多年來連說個體己話的人都沒有,他們才是真的苦啊。照顧老人不單是讓他們別挨餓受凍,還要想到他們的苦處。那天我看到媽站在椅子上顫微微地擦拭爸的遺像,這心就跟針扎了一樣。在新社會要憶苦思甜。苦,他們吃了不少。甜又是什么?咱們不能讓他們總生活在過去。大哥大姐要仔細考慮清楚,做兒女的肯定希望老人健健康康、長命百歲。”
鳳姣的話讓金枝沉思,她少時離家,后來又因工作到處奔波,根本沒時間待在父母膝下盡一份孝心。更何況在整風年代,她為了自己的前程,還公開斷絕與父親的關系。雖然時常暗地里偷偷去看望,但這畢竟是她一塊心病,讓她覺得有愧于老父親。
鳳嬌又道:“說真的,我倒是贊成他們在一塊。這又不是丟人的事,別人只會說代家和李家的兒女們真有孝心,為兩位老人考慮的周全。當然,我只是李家媳婦,說話不算數,主意還得大哥大姐來定。”
正說著,鐵柱帶著大包小包回來。金柱對他喊道:“我們正商量媽和代叔的事,你說說你的看法。”
鐵柱的思想早讓他媳婦做通,放下車說:“媽要和叔在一塊我不反對,但有一條,他們得住在這,我保證向孝敬親爹一樣孝敬叔。”
金枝急道:“這哪行……”
鳳嬌怕節外生枝,忙打斷金枝話頭,對鐵柱嚷道:“你哪是沒斷奶的孩兒啊!”
又回過頭對金枝瞇著眼堆滿笑說:“大姐別聽他的,他是老小,說話跟放屁一樣做不了數。該怎么著還是你和大哥來商量。”連扯帶拉地把鐵柱哄進廚房。
還別說,鳳姣的話說到金柱和金枝的心坎里。但這事太大,他們也不敢擅自做主,只是反對的心稍減。
隨著時間的推移,李家的女兒女婿陸續到來,最后進來的是銀柱倆口子,還沒進門就嚷嚷:“老娘呢?剛出院就興風做浪,您就不嫌累的慌。”
他并不清楚他媽和鈺冬的事,還道是老人家想兒女。見院內坐著位陌生女子,像是在哪見過,一時又想不起來。指著金枝結結巴巴道:“你,你……”
金柱要替他介紹,他卻擺著手說:“別說,別說。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忽見金良提著菜來,喜道:“啊!我知道了,你是金枝姐!金枝姐!對不對?”
金枝笑著點頭:“你是銀柱吧?我離開九江時,你還拖著兩條鼻涕呢。”
銀柱呵呵樂道:“你是我們城里最漂亮的大小姐,誰會想到一位富家小姐會是地下d員。”
“那時還不是d員,跟你哥一樣,都是共青團員。”
銀柱與金枝寒喧幾句,又轉頭埋怨金良:“上次在渡口沒認出你是我不對,不過你也該給我提個醒,弄得我一直都不好意思。要知道我們是發小,從小玩泥巴長大的發小。”
金良嘿嘿憨笑:“上次我犯了事,怕對你影響不好。”
“瞧你這話多見外,發小是什么?發小就是兄弟。”銀柱拍拍金良肩膀:“來就來唄,還提這么多菜干嘛,以后不能這樣見外。”
金良道:“本想讓大家去金娣家,但大娘不同意,說她家落在胡同里不方便,讓我把菜提到這兒來。”
“不是說好在這吃飯,鐵柱也買了不少。先留著,晚上還在這兒吃。”金柱喊自己媳婦把菜接過去,他媳婦知道這事,默不作聲地把菜提進廚房,幾個妯娌和姑子躲在灶臺邊上竊竊私語。
銀柱摸著后腦勺,像是詢問,又像是自言自語:“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金良問他姐:“你知道了?”
金枝點點頭,回一句:“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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