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桃便收斂了笑：“蘊年，你不要這么說。”

葉蘊年苦澀地挽起唇來，眼神卻有些渙散：“我就是單純無知，蠢不可及，自以為是。”

烏桃：“蘊年。”

葉蘊年抬起眸子：“我竟然天真地想騙你，想看你因為我結(jié)婚生子而難受痛苦，不過一切看起來只是可笑而已，你根本不在意這些。”

烏桃：“對不起。”

葉蘊年：“對不起？對不起有用嗎？這是事實。”

烏桃深吸了口氣，終于道：“蘊年，我們這么多年不見了，現(xiàn)在能坐下來說話，我真的很高興，也很慶幸，因為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也以為你根本不想再和我多說一句。”

她真誠地望著他：“現(xiàn)在，我們能安靜下來，心平氣和地聊聊各自的想法嗎？”

葉蘊年定定地看著她，開口時，卻是問道：“烏桃，你這是把你談判生意的那一套拿來對付我嗎？”

烏桃無奈：“我如果把你當(dāng)成我要對付的人，我不會坐在這里了，我應(yīng)該約個早上，化好妝，精神飽滿地和你見面。現(xiàn)在上了一天班，很辛苦，我也想直接回家躺在床上什么都不管。”

她說完這個后，葉蘊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后神情平靜下來了，他低聲說：“行，你說吧。”

這時候，菜陸續(xù)上來了，菜品量不大，不過擺盤精致優(yōu)雅。

等服務(wù)員將菜上齊全，離開了，包廂內(nèi)重新安靜下來。

烏桃終于開口：“這些年，我一直在想當(dāng)年我是不是錯了，我漸漸地領(lǐng)悟到，人在不同的時間，是會做出不同決策的，如果當(dāng)年的事往后推遲三年，也許我的想法就不一樣，但是當(dāng)時我只有十七歲，我對未來也很迷惘，我會懦弱膽怯，我總是試圖掌控自己的命運，卻又害怕做不到。”

她坦然地望著他的眼睛，道：“那時候我其實也很害怕，害怕被你拋棄，而且你在信里說的那些話，都讓我感覺陌生——”

那個時候，她是很怕，怕他先說要分手。

那是一種矛盾而糾結(jié)的心理，她希望他忘記，因為她已經(jīng)想放棄了，但是又怕他說。

所以她主動先放棄了。

葉蘊年望著她，眸光中看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烏桃輕嘆了聲：“不過不管我怎么為自己找理由，我確實做錯了一件事，騙了你，哄著你上了飛機，至于后面的事情，見仁見智吧。我知道你應(yīng)該曾經(jīng)為此難過，我以為你永遠(yuǎn)不想見我，以為你不會回來，可你既然回來了，我們也坐在這里了，我就想告訴你的想法，并且——”

她低聲說：“我對你感到非常抱歉，想對你說一聲對不起，如果我能為你做什么，我也愿意彌補，傾盡我所能。”

葉蘊年冷笑一聲：“對，你騙了我，我懷抱著對未來美好的期望上了飛機，上飛機的時候，別人都在說話，只有我，一直回頭看，飛機轟隆隆地在半空飛，我卻一直在猜你怎么沒來，我甚至害怕你在過來機場的路上出事了，我就那么一直提心吊膽地想！別人的心思飛到了美國，我卻一直牽掛著你。”

烏桃垂下眼睛：“對不起。”

葉蘊年望著她，繼續(xù)道：“后來，我一個人走在異國他鄉(xiāng)的路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你拋棄了。”

烏桃眼睛瞬間濕潤了。

她忙挪開了視線，看向窗外。

葉蘊年：“頤和園里，我們一起坐在長凳上，天下著雨，我們看到了美麗的螢火蟲，做著最美麗的夢，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那是我一個人的夢，你早就不要我了，你還答應(yīng)嫁給我，全都是虛情假意！”

烏桃咬唇，隔著玻璃的車水馬龍在她眼睛里蒙上了一層濕霧。

葉蘊年：“你看，他讓一個女人懷孕了，你還給那個人錢，你對他多寬容，對我多殘忍，你覺得這樣公平嗎？”

他定定地望著她，言語中卻是挫敗的痛苦：“何錫清，你答應(yīng)了等他，你就一直在等他，是真的在等。我們就在一所學(xué)校，我教過他，他也是我的學(xué)生，我看著我的一個學(xué)生，就那么幸福地被人等待著，會和人說起他美麗的女友。為什么，你可以把承諾給別人，卻不能給我？烏桃，請告訴我，這是為了什么？照你的說法，因為我比較完美比較優(yōu)秀，所以我活該嗎？”

烏桃努力想壓下鼻翼的酸意。

葉蘊年卻拿出來一個手帕，雪白的手帕，遞給她：“擦擦眼淚。”

烏桃怔了下，看著那手帕。

他又道：“你看，我總是有這個好習(xí)慣。”

烏桃接過來，低頭擦了擦眼睛，之后終于道：“蘊年，這個沒有什么公平不公平，我只能說是時間不合適，心境不一樣。”

葉蘊年：“心境，什么心境？我就活該出現(xiàn)在你心境不好的時候？你想想你的理由，拋棄我的理由竟然是我太好了太完美了，說我像城堡里的公主。”

烏桃的心被狠狠刺中。

這是她當(dāng)年對他說過的話。

葉蘊年聲音突然放輕：“可是你會發(fā)現(xiàn)，你錯了。”

他笑看著她：“誰要當(dāng)那個城堡里的公主，我走出來了，現(xiàn)在我就是一條惡龍，可以為非作歹，可以為所欲為，我就是想要我們重新在一起，把所有阻礙全都鏟除。”

烏桃想起那晚坐在車?yán)镒约旱氖B(tài)，她苦笑了聲：“你可以發(fā)泄你的怒火，或者做別的什么，都可以，我都能接受。”

葉蘊年笑了，笑看著她：“什么都可以？”

烏桃：“我盡量。”

葉蘊年：“那現(xiàn)在，你馬上撇清和洛再久的關(guān)系，毀了婚約，和我在一起。”

烏桃：“你覺得這樣有意思嗎？”

葉蘊年：“我覺得有意思，你能做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