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嘯風聽了方云暉頗為不屑的口氣，感到奇怪地問道：“我怎么聽你的語氣，似乎可以大概猜到那時候是誰要劫殺你似的呢？”

方云暉攤開了兩手：“道理是顯而易見的，這些人要殺的一定是‘圣者’。筆ΩΔΔ趣閣ww『w．『biquwu．主要是因為所謂圣者被預測成可以助華洲大6一統(tǒng)，即便并沒有說圣者是華州統(tǒng)一之后的王者，可是我猜咱們的皇帝陛下對這個統(tǒng)一當然會頗為忌憚。再有就是，華洲大6統(tǒng)一，嘿嘿，那樣的話狄蒙人不一定會滅種亡族了不成？咱們還是不談這個事情了，還是繼續(xù)說你的經(jīng)歷吧，你僅僅由于教宗命令你裝神弄鬼偽裝圣者而感到有罪惡感，因此就破門出教反出了圣殿嗎？”

“當然不會只因為這一件事那么簡單。假如說圣殿欺神騙鬼這件事不過只使我對以前這么多年來從小深信不疑的圣殿起了不小的疑心的話，那么在一個不為人所知的圣殿密道之中，還隱藏著一個非常令人指的秘密，這使我為圣殿的所作所為感到極度地羞恥。”神武者說到這里忽然情緒開始激動，緊握著的兩個拳頭都開始了不由自主因憤怒而造成的抖動。

“圣殿為使我可以更深一層地了解圣殿的種種隱秘規(guī)則和行事手法，我被要求經(jīng)過了一個長長的密道，在圣殿的一個極為隱蔽的凈室內(nèi)當中悟道很多周天，至少要花費上七七四十九天。在這些日子里面，我竟然在這個地方機緣巧合之下，現(xiàn)了其中一個隱藏著的法術(shù)陣，了解了大約千年以前圣殿生的慘絕人寰的大事。”

“約有一千年之前，圣殿當中曾經(jīng)有一位實力極高而又非常年輕的神法師，他雖然跟我所走的路武法殊途，可大概的經(jīng)歷卻有極為相似之處。圣殿也是無法找到那個重生的圣者，而由于他的天賦有異于常人，所以選中了他做與我一樣的事情。這個當時年紀尚輕的神法師的心情跟我當年差不多，對圣殿有著極度的忠誠和崇拜，于是就奉命于當時圣殿的教宗。從我所能了解到的情形分析，他當對圣殿的狂熱跟我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非常樂于甘心在這個欺瞞世人的騙局里充當一個招牌幌子的角色。”

“可是一直到了很久之后，”說到這里，譚嘯風竟然嘲弄地笑了起來，神色非常之古怪，帶著一絲悲慘的神色，“他出身的身世跟我就大不相同了，我自幼就是個孤苦伶仃的孤兒，他卻有著一個完整的、信奉圣殿的家。圣殿為了讓世人相信這個人從一降生下來就是圣者重生，隱瞞所有的事實真相，居然瞞過了他，秘密地派遣出了大批的神武者，把他的家人親眷以及所有他自小所認識的人，整整一個村子數(shù)百條人命都給殺戮殆盡！”

“幾百人被殺戮殆盡！”方云暉的眼珠子馬上因為驚恐而瞪得圓溜溜地。就算是對圣殿這種帶有明顯宗教痕跡的組織向來沒有過任何好感，他也實在是想象不到，嘴里聲稱是澤被蒼生、代表大周女神為華州大6護法伏魔、趨吉避兇的圣殿，居然能夠做出這樣聳人聽聞的事情來！

“沒錯，就是殺戮殆盡！所以那個年輕的神法師在得知了這樣痛心疾的深仇大恨之后，毫不猶豫地走上了反叛之路。”

方云暉沉默了，還什么反叛，要是有人把我親戚朋友都給殺光了，何止是反叛這么簡單？如果是我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地殺掉當時的教宗報仇，不，如果能力足夠，這幫神棍老子見一個殺一個！

“這位年輕的神法師當時只身逃出了圣殿，天地雖寬，可沒有分毫的立錐之地”譚嘯風似乎是想到了自己的情形跟當年的神法師相差并不太多，因此不愿對這個問題深入描述，“后來在江湖上奔波許久，被圣殿追殺得九死一生的時候，他終于投靠了法術(shù)組織，法術(shù)組織經(jīng)過慎重地考慮，最終選擇接納了他。”

“哦？”方云暉在法術(shù)學校畢業(yè)，法術(shù)組織的各種情形他有非常深入的了解，即便組織里老而成精的那些家伙多半看圣殿的神棍們嗤之以鼻，可似乎也并不會冒上這么大的風險招降納叛，收留身份如此重要的一個叛逃者。

“法術(shù)組織當然也并非沒有好處，這個年輕的神法師把自己掌握的好幾種威力巨大的神法術(shù)送給了法術(shù)組織作為酬答，組織經(jīng)過改頭換面之后，把那些神法術(shù)變成了圣光系的法術(shù)，外表和咒語雖然頗有不同，但骨子里卻是幾乎一模一樣的。”

方云暉這才點了點頭。這可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這種事情才符合世事常理，沒好處白擔風險的事情，只有傻子才會去做呢，何況是法術(shù)組織這樣一個龐大的集團？

“可是非常痛苦的事情是，神術(shù)師在逃離圣殿的那一刻，因為怨懟極深，他丟下了自己的圣殿金圖騰。他進了法術(shù)組織之后，閉門不出，從來不離開組織的總舵半步，圣殿忌憚法術(shù)組織的厲害，幾經(jīng)交涉未果，也就沒了辦法。可僅僅由于這丟下了的金圖騰，圣殿不分晝夜地施放惡法來折磨他的魂魄。不過這個神法師也是華洲大6上千年難得一見的奇才，他運用自己所知的圣壇神法術(shù)和法術(shù)組織的法術(shù)，兩者相互啟，竟然建立出了一個法術(shù)界和圣殿以前從來都沒有想象過的法術(shù)派系。”

“逃離圣殿四十一年之后，當年這位已經(jīng)六十多歲的神法術(shù)師，為了索回或者毀掉當年自己的金圖騰，孤身一人來到了京師的圣殿，公開宣稱找圣殿教宗決斗。”

“公開挑戰(zhàn)圣殿與教宗決斗？”方云暉驚訝得嘴都閉不上了，圣殿的教宗，是數(shù)以千萬計的信徒心中最為崇拜的領(lǐng)袖。在這個神道和王權(quán)一同存在的帝國當中，教宗就是整個帝國里面神權(quán)的最高人物，地位能夠與帝國皇帝相提并論，方玉輝感覺圣殿在老百姓當中的地位和威信，還要高于帝國皇帝。并且，教宗是大周女神在人世中的代表者，一貫號稱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強大而神秘力量。公開決戰(zhàn)教宗？這么干無異于自殺姑且不論，還有，這是一種對神道的侮辱，對神的侮辱！方云暉好像眼前出現(xiàn)了當年那個神法師，陰沉著已經(jīng)滄桑老邁的面孔，白衣如雪，在所有人都望而生畏的目光里，在京師圣殿的大堂前拾階而上。每一個腳步落地，都踏著寧死不屈的錚錚鐵骨，每踏上一級臺階，都包含著對圣殿無窮的痛恨和恥笑

“后來這場驚世駭俗的大戰(zhàn)是什么結(jié)果？”方云暉震撼了，非常明顯的是，傲骨一身的神武者斷然不會、也根本沒有必要來編造這樣一個謊言來騙自己的。

“我不知道最終的結(jié)果，”譚嘯風苦笑著搖了搖頭，“我了解到的情況也就僅此而已。關(guān)于事情的最終結(jié)果，我想在圣殿之中不會有這樣的典籍記載，千年之后更加不會有人知道，但就有叛教者打上門來找教宗決斗這事情本身，對于圣殿來說都是一種難以忍受的奇恥大辱。更何況，打著神光普照的旗號殺掉數(shù)百個無辜百姓，又用邪法禁錮因親人無辜喪命而出逃的當事人魂魄，這種事情無論如何圣殿都是羞于啟齒的。”

“既然沒有什么流傳下來，你所說的這些事情又是從何得知的呢？”方云暉覺得非常奇怪，對于圣殿來說，這種近乎是高度機密的掌故雖然可能在圣殿教宗上下任之間口頭傳述，卻絕對不可能讓譚嘯風這個眼下的當事人知道一絲一毫跟這故事相關(guān)的信息。

譚嘯風的目光朝手里拿著的黑寶石戒指看了看：“是密室當中隱藏著的那個法術(shù)陣告訴我的。那個法術(shù)陣要在密室之中的人孤身面壁過二七一十四天，才可以出現(xiàn)。可是圣殿的人，包括教宗在內(nèi)的所有人，可能從來都沒有單獨在這間密室里停留過這么長的時間。因此，他們壓根就不知道世間還有這個法術(shù)陣，時隔千年之后，我卻剛剛好那么湊巧地滿足了法陣重現(xiàn)的條件。也可能，這個法術(shù)陣就是有選擇性地留給那人后世有相同命運的人。你所問的那場關(guān)于決戰(zhàn)教宗的輸贏結(jié)果，神法師既然可以在圣殿的密室里面施展了這個法術(shù)陣被千年之后的我所現(xiàn)，我估計，有可能他當年被困圣殿，教宗卻無法用任何力量使他形神俱滅。這件事情最終的結(jié)果我們現(xiàn)在無從得知，可是那枚金圖騰，最后還是被神法師親手給毀掉了的。換句話說，他最終脫離了魂魄世世代代被圣殿的邪法禁錮的命運，哪怕是最終殞命神殿，卻也是一場暢快淋漓的解脫。”

方云暉對這件事情表現(xiàn)出了非常高的興致，特別是對那個敢于公然決斗圣殿教宗的人。即便他是圣殿的死對頭，可如果不是身負驚世駭俗的絕藝，想來也斷然不會不自量力到公然打到圣殿的門前：“這樣啊，你知道這么多，一定也知道一千年前那個年輕的神法師的名字叫什么的吧？”

譚嘯風拿著戒指的手高高地舉了起來，雙目之中放出了無比崇拜的神色，他壓低了聲音說：“你曾經(jīng)是法術(shù)學校的門徒，那么應該聽說過這個人的名字了。他，就是雷系法術(shù)的開山鼻祖——文格淵！”

“文格淵！竟然是他！”方云暉即便從譚嘯風和自己手執(zhí)戒指的類似點上大致地猜到了文格淵的身上，可在譚嘯風告訴自己這個名字的時候，他還是禁不住深深地被震撼了一下，“然則你知道的所有這些故事，都是從你手里拿著的戒指里閃現(xiàn)出來的法術(shù)留存幻影里面看來的？”

譚嘯風大感驚訝地點了點頭，非常奇怪地問方云輝：“的確如此，可你又怎么知道跟這戒指有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