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驚雷!盼了許久的雨總算是來了。自打天頭開始熱了,昌圖府就沒下過一場像樣的雨。地里的苞米正是往起竄的時候,這場雨算是救了急。也是因為天旱,白日里一天比一天的燥熱,曬得人骨頭都發(fā)懶,如今下了雨,也可享上兩日的清涼。
但是李林塘是不太喜歡下雨的。身上有筆不小的橫財,他也不急著找一份正經(jīng)的營生,到山上有幾日了,仍舊是每天耍棍練拳,活得很是自在。今日下了雨,彭先生在房里畫符,李林塘看不大懂,便搬了個條凳坐在大殿前,就著一碟毛豆看雨,順便看著虎子。
今天吃過早飯虎子挨了頓打。
張大仙家翻堂子的事情,已過去了三天。其實按照彭先生的說法,張大仙也不是什么好人。虎子當(dāng)時本是想伸手去推醒他的,卻被他拖入了自己的堂口當(dāng)了擋刀的肉。要細(xì)說來,張家的堂口,當(dāng)真是沒有一個好東西。
這事情讓虎子受了不輕的傷,可是虎子皮實,神魂有彭先生作法牽引,又是一直喝著一些安神的藥,調(diào)養(yǎng)了得有一兩天,就又是活蹦亂跳了。虎子本來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哪成想彭先生是打算“秋后算賬”。
彭先生數(shù)落了虎子兩件錯事:一是自作主張冒進(jìn)別家堂口讓自己身犯險境;二是意氣用事,與人斗狠時動用馭煞術(shù)險些搭上性命。于是虎子就趴在了三座牌位前褪了褲子,趴在凳子上結(jié)結(jié)實實地挨了二十下打!
打虎子的鞭子是拿柳樹條做的。得是開春的時候剛抽芽的柳條,剪下來掐頭去尾,六七條擰成了一股,陰干了才算是做成。這柳條鞭抽在肉上傷的是皮,不傷筋骨,可是韌性十足,抽下去是火燒火燎的疼。
打完了不算,虎子還被喝令頂著個水碗跪在牌位前反省直到午飯的時辰。李林塘也是閑到了極處,才說要在這看著虎子。
伸根手指頭在碟里扒拉兩下,發(fā)現(xiàn)只剩毛豆皮了,李林塘扁扁嘴伸了個懶腰站了起來,踱著步到了虎子身邊蹲下。虎子拿余光掃了一眼李林塘沒敢吱聲——他怕頭頂?shù)乃氲粝聛怼?
“哎呀……就是不一樣啊!”李林塘嘆道,“我還說我?guī)熜诌@師傅當(dāng)?shù)锰珜櫷降芰耍瑳]成想也是這么個路子。不一樣……就是不一樣!”看著李林塘幸災(zāi)樂禍的模樣,虎子牙根直癢癢!但是李林塘是他師叔,人家怎么說都不能有不是,況且頭上還頂著半碗水,虎子“哼唧”了一聲,也就再沒了動靜。
李林塘看虎子半天沒搭理自個,干脆把條凳搬到屋里,坐在了虎子旁邊:“來,跟你師叔我嘮會兒磕!”說話間,還把水碗從虎子頭上拿了下來。
“哎!師叔你別啊!”虎子伸手抓住了碗沿,“這要是讓我?guī)煾缚匆娏耍疫@屁股還得受罪,您說什么我聽著,您讓我頂著吧。”
李林塘手腕微微一抖,虎子的手便是攥不住這碗了。李林塘把碗里的水照地上一潑,就這么端在手里,說:“我讓你跟我嘮會兒!我又沒叫你起身,我?guī)熜挚匆娏耍憔驼f是我許你拿下來的,他還能把我怎么樣?你小子闖禍有我當(dāng)年的幾分模樣,怎么不見你有我當(dāng)年的半成膽色?”
虎子扁了扁嘴,不以為然道:“前幾日還說你小時候也怕他,一會兒真問起來,還不是要說是我自己拿的主意要‘偷油’?”
李林塘咧著嘴拍了虎子后腦勺一下:“你小子就是欠揍!有這么與長輩講話的嗎!我問你,不許胡說八道啊——你當(dāng)真用馭煞術(shù)打殺了一個大堂口的領(lǐng)兵王?”
“那是當(dāng)然!”虎子一提到自己的“豐功偉績”,立馬來了精神,“當(dāng)時那老長蟲嚇得都用上偷施暗算的手段了!他的佛法修行還沒到家呢,我三下兩下就把他收拾了!”
李林塘又問:“你學(xué)這馭煞術(shù)學(xué)了幾年?”
虎子掰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我記得是十歲那年春天學(xué)的,到現(xiàn)在也是有三年多……快要四年了吧。”
“四年吶……”李林塘點點頭,“我是學(xué)外家功夫的,但是馭煞術(shù)算是咱們這一門術(shù)法中拿得出手、叫得上名號的,自然是知道一些的。你師父也是十歲開始練習(xí)這一招,到了十五歲勉強(qiáng)能施展,到了二十歲那一年方才是大成,能與大妖魔對敵。你覺得,你憑什么能在這個歲數(shù),就用馭煞術(shù)打壓了一位上方仙家的領(lǐng)兵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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