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并無依仗,只靠父親寵愛謀生,這些年來,色弛愛衰,為什么不殺了她?父親定不會為了這一個舞姬與您起爭執。”
玉母覺得頗為在理,但細細一想,又覺何至于此,搖搖頭不再多言。
玉龍瑤若無其事地捏了捏下巴,遺憾地望向了廊外。
可惜。
那舞姬,或者說庶母倒是頗為喜歡玉龍瑤。她感激他當初在玉父面前替她說話,又喜歡他的聰慧天真。
玉龍瑤十二歲那年,這位庶母終于有了身孕,誕下一子,可惜這小孩子實在平庸無奇。
庶母時不時笑著同玉龍瑤打趣:“你我如此合得來,倘若你弟弟像你就好了。”
這話本是一時的場面話,孰料這小孩子越長反而越像玉龍瑤,黑眼珠,窄下巴,薄軟的笑唇。
那一日,庶母回到屋里,這小孩子偏著腦袋,微微一笑,喊她:“母親。”
一言一行,竟與玉龍瑤所差無幾,嚇得這位庶母立時昏迷了過去。
后來經查證才知曉,是玉龍瑤奪了他這位庶弟的舍,究其原因,玉龍瑤作不解狀:“二娘不是想要弟弟與我一般嗎?”
這件事當然不了了之。人們只當玉龍瑤年幼無知,這才犯此大錯,他是備受寵愛的嫡子,略作責罰便算揭過。
至于這位庶母后來卻瘋瘋癲癲,不知所蹤。
“我以為你很喜歡二娘。”
玉龍瑤漫不經心地笑著回答:“我只是給每一個提出問題的人,作出最恰當的建議罷了。”
玉龍瑤十七八歲那年,幾個哥哥都相繼成親生子,那年,玉家遭逢外敵,玉龍瑤身殞。
而這一年,玉家大郎的妻子剛巧有了身孕。
這孩子還在娘胎里的時候,玉家大郎曾嘆息著道,這或許是瑤兒換了一種方式來陪伴你我。第二年,夫妻二人誕下了他們第一個孩子。
笑意盈盈,生來即能言。
仿佛是一場詛咒。
這一廂,絞盡腦汁,編了這么一大段話之后,沒等到玉龍瑤的回復,金羨魚迷迷糊糊地枕著玉牌沉沉睡去。
沒了情絲之后,竭力扮演一位崩潰中的妻子也是很累的。
好在她有未來的記憶打底,演起來竟然還有模有樣的。
玉龍瑤回不回復她本來都沒什么所謂,只不過做戲要做足,拿穩戀愛腦劇本不動搖才能打消這貨的疑心。
原著里,玉龍瑤行為處事可謂十分有禮貌,有禮貌地做著各種屑行為。他善于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喜歡惡作劇,是個活脫脫的混亂邪惡,浪得沒邊的愉悅怪。
不留個心眼,怎么好撬他的墻腳?
第二天一早,金羨魚神清氣爽地醒來,略一思索,還是換了件素凈的,便于行動的白衣,烏發利落地束在了腦后。
她是真心學劍的,非單單只是為了勾搭謝扶危。
她一步出房門,就有什么東西迎面跌落。
伸手接過來一看,竟是一支帶露的梨花,沁涼動人。
金羨魚微微一愣,抿唇一笑。
修真界的花草樹木一向是不受四時限制的,或許是哪支梨花被風吹落,跌在了她門前吧。
一大早上見到瓊苞芳潔的梨花,令金羨魚的心情也不住輕快了不少。
等她走到庭中的時候,謝扶危已然在等她了。
此處本是一片白梅林,此時天際橫白,明明是苦熱的盛夏,卻寒色浮涼,寒意清肅。枝影橫斜,浮光靄靄,好似誤入香雪堆里。
謝扶危趺坐在庭內,面北而跪,神情柔和而虔誠,白梅瓣瓣落在他肩頭,發梢。由于他本就白發白睫,渾似玉人,香雪滿身,竟不分彼此,恍若與白梅融為了一體。
“我來得晚了嗎?”
謝扶危循聲望去。少女這幾日本就在病中,身體未曾好全,面色蒼白如雪,渾似少了一層血色,雙眼卻是明亮,如沁涼的銀子。
其實她來得一點兒都不晚。
尊重是相互的,對于女人赴約要遲到個無傷大雅的幾分鐘的言論,她向來嗤之以鼻。
哪怕有未來的記憶打底,出門前金羨魚也摸不大清楚謝扶危喜歡的到底是什么類型的,思及攻略更覺蛋疼,難道說是天選cp,高冷劍尊x古靈精怪小妖女嗎?!
只是她如今面色蒼白,剛當眾做了個人流,看上去怎么也不適合扮演小妖女吧?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金羨魚若有所思。
……
謝扶危搖了搖頭,垂在鬢角的金鏈微微一晃,如美人珠簾。
不言不語間,一柄烏鞘小劍已刺破手掌射出,他信手握緊了血淋淋的劍柄,劍意運轉,眼中霜白漸染,如雪白的銀色浪潮,漸漸涌起。
饒是聽說過洞真子謝扶危以身為鞘,運轉劍意和情緒激動時眸色都會染白。
她只見過床上眸色霜白的謝扶危,還沒曾見過拔劍時的謝扶危。
親眼見到這一幕,金羨魚頭皮不禁一陣發麻,啞口無言。
這只是一柄烏鞘小劍,據說謝扶危他的本命劍“人間世”藏于體內,拔劍更加喪心病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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