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漱看著我，笑了：“不信嗎？...天之驕女，皇帝陛下最寵愛的公主竟然沒有娘親？...”很漂亮的笑容，齊齊的白牙在紅唇間若隱若現(xiàn)。可偏又讓你感覺不到一絲的喜悅，只有一股悲涼而淡漠情緒繚繞在她的眼眸之間。
“有點(diǎn)...有點(diǎn)震驚...”不知道該說什么，她雖然再笑，可是我可以看到她那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認(rèn)真。還好，聲音很低，走在前面正跟著從宮里趕了過來接二人的侍衛(wèi)聊天的李治他們沒有注意到這邊很令人震驚的話題。
“我只有母后，那位坐在太極宮立政殿里，永遠(yuǎn)嫻熟溫宛，不大喜，不大哀的母后，可她不是我的娘親，就算是她去世，我也沒辦法流出那怕是一滴眼淚......”語氣很落寞低沉，我記得，我有一位雙親離異，跟著父親和后媽一起生活的學(xué)生，有一次因?yàn)樵趯W(xué)校后園痛哭被我叫到辦公室談話的時候，她說話時，那表情，那語氣，如此的神似。
心里有些替她難受，難道“自古紅顏多薄命”這句話比達(dá)爾文進(jìn)化論還真實(shí)？
“...你母親呢？難道跟你爹離...離...”差點(diǎn)把自個舌頭咬住，看來還有點(diǎn)不太習(xí)慣不說離婚這倆字，皇帝的老婆能離婚？這離婚證誰要是敢發(fā)，老臉被人涮的皇帝陛下肯定直接來個滅十族啥的。
她沒在意我的語病，呆呆地望著跟前一株光禿禿的枯樹：“我記事開始，就沒見到過我的娘親，她的聲音，她的模樣，她會否摟著我喊我的名字，我的記憶里根本就不存在這個人，你說...我有娘親嗎？...”她的笑顏如同夜晚綻放的曇花，淚水溢在眼眶中，睫毛上了沾上了晶瑩細(xì)鉆，在昏暗的光線里，閃爍著，如同那逝去的流星般.....
我沒來得及回答，或者是我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垂下了玉頸，自顧自地又繼續(xù)著：“父親不記得我母親的姓名，能記得他的敵人的名字，他可以記得那些為他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將士的名字，也可以記得...記得他寵愛的子女的名字，卻偏偏記不得那些為他生兒育女的嬪妃們的名字...”
看著她，說不清是可憐還是擔(dān)心，或許二者皆有，又或者，夾雜著其他的情緒，但這一刻，我張著嘴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她。
“到了，俊哥兒，我們先進(jìn)去了...”前面不遠(yuǎn)處的李治呼喚聲讓我從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是嗎？...快回去吧，我們進(jìn)去了...”低垂著頭的李漱聲音淡得聽不出一絲的情緒，這可不是好現(xiàn)象。
“等等...”就在李漱快要進(jìn)入宮門的時候，我終于開口了。我必須得做些什么...
“什么事？”李漱回頭望著我，李治也伸出半個腦袋，很好奇的樣子。
“我...我是說你不用太擔(dān)心。”安慰，怎么安慰，這家伙可不是我的學(xué)生，是皇帝的女兒。
“哦...還有嗎？”李漱嘴角上帶著笑，有點(diǎn)怪怪的，像是在欣慰。
“我的意思是說...別忘記了下個月把債務(wù)還清了...”話到嘴邊，我才發(fā)覺不太對勁，這好像不屬于安慰人的話吧？...
“你說什么？!”李漱柳眉侄豎，眼角快提到發(fā)際了，看樣子，這丫頭真氣壞了，左右看了下，沒武器，從地上捧起團(tuán)雪就朝著我扔過來：“房俊...你這個無賴!”
冰涼涼的感覺從我的脖子一直伸延至腰腹，趕緊頭朝下使勁地抖那些鉆進(jìn)了領(lǐng)口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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