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知縣又喝道：“來人，給我搜身，須防夾帶。”
兩個如狼似虎的衙役撲上來，將梅樸的考籃搜得亂七八糟。
畢竟是個孩子，梅樸屈辱的眼睛都是淚水。其他考生看他的目光既有同情，又幸災(zāi)樂禍。心中都道：“這個梅三公子惡了知縣，今科縣試怕是無望了。”
周楠也是心中郁悶，想，史知縣果然是貪水家的銀子，要將頭名給水岳，苦也。
很快，三百多考生陸續(xù)入場，將里面擠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即便點了十幾只蠟燭，依舊一片昏暗。
這光線自然沒辦法作題，考生們都閉幕假寐蓄養(yǎng)精神，等到天光大亮再說。
周楠負(fù)責(zé)發(fā)卷，在桌椅之間穿梭，擠出一身汗來。淮安還好些，讀書人不是太多。如果換成江南文教昌明之地，每次考試都有上千人，也不知道是什么光景。
當(dāng)然，據(jù)史料上記載。西北地區(qū)，如甘肅、寧夏這些地方，因為經(jīng)濟落后。每年考試也就阿貓阿狗三兩只，能湊夠人數(shù)對于當(dāng)?shù)刂h來說就是一大功勞。只要你去參加，只要不是文盲，都能過關(guān)。
可見，要想走科舉這條道路，投胎也是一門技術(shù)活。
所謂考卷，其實就是幾張印了格子的幾張紙，天頭上還蓋著縣衙大的印。八股文有嚴(yán)格的字?jǐn)?shù)限制，考生得將這些空格都寫滿了。如果沒寫夠，或者寫多了沒地方落筆。抱歉，明年再來吧！
考卷發(fā)下去之后，等下縣官就給再給大家發(fā)一張題目紙。
當(dāng)卷子發(fā)到梅樸的手上時，看到他眼睛里的淚光，周楠忍不住低聲安慰：“考生，別想亂七八糟的事情，專心作文，文章做得好才是根本。”
梅樸抬起頭狠狠地看著周楠，直欲躍將起來將他撕成碎片。這廝不是說好讓我得頭名嗎，看今天縣尊的情形，完了，一切都完了，我要弄死你這個畜生。
休息了大約半個時辰，天亮開，題目紙發(fā)下來。周楠一看，果然是《智之實》，就松了一口氣：果然是。
轉(zhuǎn)念一想，又喪氣：提前知道題目，提前背熟范文又如何，頭名都給水岳了。
這次考試的題目是截塔題，甚難，大多數(shù)考生到午后才交卷出場。當(dāng)然，也有提前交卷的，比如水岳。
這小子倒是個能讀書的，史杰人看完卷子，說一聲“難得好文章”就當(dāng)場錄取了。
看到水岳得意洋洋的樣子，周楠心中氣惱。
縣試排定好名次之后要三天之后才發(fā)榜，周楠氣憤史知縣不守承諾。恰好明天是休沐，又請了兩天假，撂挑子回家去了。
這事看來不成，周楠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琢磨出一個如何應(yīng)付梅家報復(fù)的法子，又要想想如何去弄那三百兩銀子，把舊債給了啦。
梅樸出了考場，失魂落魄地走了幾條街，也不知道怎么地回到家里。
父親梅康和二姐梅遲已經(jīng)一臉焦急地等在那里，見到任何，二人同時問：“考得怎么樣了，題目是什么？”
梅三公子訥訥道：“是《智之實》。”
“好，太好了！”梅康大笑，又壓低聲音道：“那姓周的小畜生倒是個信人，沒有騙老夫。你背熟的文章自然作得極好，哈哈，咱們梅家終于又要出一個秀才了。兒子，爹爹往日在錢財上對你苛刻了些。你想要什么，說就是了。對了，遲兒，你這個做姐姐的，是不是也該油鞋表示。”
梅二小姐微笑道：“阿弟不是喜歡我房中那口宋代汝窯水洗，過來討過幾次了，等下我叫小紅給你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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