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京!進京!欣喜若狂的爾朱榮擔心夜長夢多,所以令高歡即可帶兵馬飛奔洛陽。
還是慢了一步,因為孝明帝發出密旨后馬上意識到了不妥。讓爾朱榮來京城,會不會引狼入室?董卓進京的故事殷鑒不遠,孝明帝一時被仇恨蒙蔽了心靈,沖動之下做出了讓爾朱榮來清君側的決定,冷靜下來后,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一件可能危及大魏根基的事情,萬一爾朱榮是第二個董卓,那自己賠進去的是大魏江山,風太大。
孝明帝動搖了,所以他立即派出了第二個特使,使命是召回第一個特使,阻止爾朱榮出并州。爾朱大軍還沒走出并州,皇帝便取消了旨意。出師無名,白白高興了一場的爾朱榮只好偃旗息鼓打道回府了。
宮中矛盾越來越尖銳,母子之間勢同水火,最終,大魏朝宮廷內發生了一件慘絕人寰的慘案,二十歲的皇帝被自己的太后母親和情夫害死了,虎毒不食子,原來胡太后比老虎還要殘忍。
孝明帝剛出月子的女兒被抬出來詐稱皇子推上皇位,這大概是史上最年輕的女帝了。
不過,胡太后和她的情夫們也覺著過分,所以數日后又另立臨洮王元寶暉之子三歲的元釗即位,以三歲嬰兒為帝,當然是方便太后掌權和肆意妄為。國家大事成為兒戲,朝野議論紛紛。
朝廷的變故給了爾朱榮出兵的借口,準備了很久的爾朱榮當然不會放過這大好機遇。爾朱榮立即打出為孝明帝報仇清君側的旗號,以賀拔岳為先驅。率軍兩千殺奔洛陽。
爾朱軍團頓軍黃河北岸,爾朱榮的侄子爾朱天光秘密入京見到了爾朱榮的族弟禁軍將領爾朱世隆。他們秘密聯絡長廣王元子攸,雙方達成秘密協定。推翻胡太后的統治,擁立立元子攸做皇帝。
元子攸同哥哥元劭弟弟元子正三人悄悄潛出洛陽見爾朱榮,雙方相見甚歡,于是元子攸宣布登基,以爾朱榮為使持節、侍中、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尚書令、領軍將軍、領左右,封太原王。
元子攸剛即位,洛陽政府派出來抵御爾朱榮的三路大軍倒有兩路倒戈了,一路是武衛將軍費穆,作為爾朱榮的老朋友。費穆衷心擁護爾朱榮,另一位將軍鄭先護,原是元子攸圈子里的人,所以擁戴元子攸的就是朋友。剩下一路李崇的兒子李神軌一看不好趕緊跑回了洛陽城。
禁軍首領領軍將軍元鷙帶領禁軍們大開城門、宮門迎接爾朱榮入城。就這樣,爾朱榮兵不血刃進到了大魏都城。
鄭儼、徐紇見勢不妙扔下胡太后跑了,如今的胡太后看不到情夫便失去了主心骨,眼瞅著契胡武士進京來者不善,左思右想沒有對策,無奈之下胡太后帶領宮人們入寺為尼。希望依靠佛的力量讓自己逃過一劫。
爾朱榮如何肯放過她,胡太后跟小皇帝一塊被被扔進河里喂了魚。舊世界就這樣被打破了,爾朱榮當下的任務是扶持元子攸入駐明光殿重建秩序,這樣。再造魏室的功勞自然非爾朱榮莫屬了。
然而,接下來,爾朱榮卻聽信武衛將軍費穆的教唆。做出了一件驚世駭俗的事情。原來,洛陽一直存在著兩派的斗爭。一派以代北武人為主體,代表整個禁軍隊伍。一派以漢人高官和漢化的鮮卑人為主體,這些文化人特別瞧不起沒文化的士兵們,所以神龜二年還發生了洛陽武人發動的一次暴動。
所以,禁軍們是歡迎爾朱榮的,費穆勸說爾朱榮干脆將朝廷重臣全部殺光,然后另起爐灶重新弄一套班子。
對于費穆這個駭人聽聞的建議,爾朱榮覺得很受用,其一,費穆說的有道理,這次政變搞得太容易了,基本兵不血刃,難保不會有人認為我只有運氣沒有實力。
其二,禁軍實力不容小覷,他們的意見需要認真對待,其三,不能把革命的果實落到朝廷這幫腐朽的壞蛋手里。
鑒于這三點考慮,爾朱榮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于是在京的文武百官接到了到河陰集結同新皇帝一起祭天的通知,這時候誰不到誰就是對新皇有意見,就意味著不想繼續在洛陽混了,所以除了個別抱病在家下不了床的、特別關照不讓來的、真正對爾朱榮有意見又有性格的和有急事耽誤的人外,大部分人按時來到了集結地,等待他們的是全副武裝的契胡鐵騎,慘絕人寰的河陰之變發生了。
包括丞相高陽王元雍、司空公元欽、儀同三司元恒芝、儀同三司東平王元略、廣平王元悌、常山王元邵、北平王元超、任城王元彝、趙郡王元毓、中山王元叔仁、齊郡王元溫等兩千多名政府高官遇害。
元略還是爾朱榮的妻侄,但元略一向看不起爾朱榮,所以該殺。禁軍最高長官領軍元鷙陪同爾朱榮在高崗上欣賞了這一幕慘劇。
當然也有人因為跟契胡將士們關系密切而得到了事先關照,劉靈助秘密通知了奉車都尉范陽盧道虔等十數人,爾朱榮一向敬重的侍中元順也被告知不必來河陰,但元順得到消息后倉皇出逃,路上為盜賊所害,其他親王大臣也有事先得到關照的。
契胡戰士殺紅了眼,他們把元子攸劫持到河橋,殘忍地殺害了元子攸的哥哥無上王元劭和弟弟始平王元子正,高喊著要擁戴爾朱榮稱帝。擁戴爾朱榮稱帝的呼聲很高,在河陰執行大屠殺任務的契胡戰士們甚至已經找人寫好了禪位詔書。
但他們的出發點不盡相同,大多數人只是單純地想如果爾朱榮做了皇帝,作為爾朱榮的部屬自然水漲船高,不小心就能弄個大將軍甚至宰相之類的高官做做。
有的人想法很復雜,比如高歡。他一向以善謀著稱,如何不知道爾朱榮該不該稱帝。如何看不透貌似光鮮的稱帝之中包含的危險?
但是,高歡仍然做了。因為他知道這是爾朱榮喜歡的,現在是表達忠心最好的時候,站錯隊是要命的,倘若爾朱榮真的登上帝位,勸進功臣的待遇跟反對者一定不一樣,至于登基之后的事,管他呢!反正天要真正塌下來的時候個大的頂著,爾朱榮是主犯,他們只是些從犯。
退一步講。即使爾朱榮不坐那個位子,他也一定以為自己應該做,不做只是因為自己謙虛,肯勸進的人才是真正忠于自己的人。所以,此刻勸進是包掙不賠的買賣。
陰謀論者更進了一步,他們認為高歡慫恿爾朱榮稱帝就是想讓爾朱榮成為眾矢之的,只有這樣他才有機會。
這種說法看似石破天驚,事實上經不起推敲,此刻。高歡只是爾朱榮手下一員戰將,地位不但在爾朱兆之下,甚至賀拔三英、厙狄干、劉貴的排名都比他靠前。所以,如果老大真的掛了。一時半會還是輪不到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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