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德皺著眉頭蹲下,撿起一塊鐵碎片,觀察片刻,說道:“這不是被剛剛的爆炸撐裂弄碎的……炸膛很正常,但不會事后炸,也不會炸得這么零碎。”
怎么回事?
砍翻天尋思了一下,說道:“俺尋思著,這個大砰砰可能覺得自己太爛太弱,就跟小雞仔一樣,卻被大技霸拿著,所以覺得自己很丟人,簡直臟了大技霸的手,干脆自己把自己殺了。”
——啊?
也就是說這個綠皮砰砰覺得自己不配嘍?
這也太舔狗了吧明明只是個原始火槍啊!
這說法簡直太扯淡了,作為一個思維正常、相信科學的地球人,康德完全不信,這種情況,他比較傾向于與自己的特殊能力有關,畢竟這砰砰炸裂分解,很像幻想附魔失敗后的模樣。
然而綠皮們卻信了,它們紛紛點頭,神色無疑,甚至傷心的槍械師都蹲下身來,撫摸著大砰砰的殘骸,看起來甚至不怎么悲傷了,開口贊道:“大砰砰,你有種,是個好砰砰,很waaaagh!”
康德觀察著手中的碎片,心情有些復雜,也有些混亂。
當兩界之橋架起、他從輝沙返回地球后,康德就將異界人與地球人的概念完全分開了,那里是家鄉,這里是他鄉,這里的人類與自己沒有任何dna上的起源關系,甚至可以說,與地球人是兩個不同的物種。
再加上輝沙鎮上的經歷,他就能夠以超然的心態對待異界的生命,可以一視同仁地平等對待,甚至可以說,他是個平等主義者——所謂的平等,就是不管人類還是異族,只要是傻【嗶——】,都要砍死,只要是善良的,都值得更好的生活,其他的,則是以善惡而論立場,以親疏來辨遠近。
所以說,在這種問題上一味地大喊著人類至上主義的都是中二病和裝逼犯,你說地球人至上倒也罷了,不過地球人里也有傻【嗶——】,更別說是異界人了,再比如說,一邊是無條件服從你、追隨你的綠皮,另一邊是輝沙鎮的那些王八蛋,要是兩邊必須死一個,那也要人類至上主義嗎?
康德是一直如此行事的,平等地對待異界的每一個生命。
所以他拒絕了市長的建議和請求,就算從生理和心理上都更加親近異界人類,但這并不意味著“只要能救更多的歌德人、死多少綠皮都是值得的”這種觀點是對的,因為獸人沒有對歌德人做過什么。
如果把綠皮換成精靈的侵略軍,那么他認同,因為他們做過。
他是這樣想的。
但有時世事復雜,造化弄人,而他不過是個年輕人。
當發現有一個綠皮自行琢磨出來火器運行機制、甚至自己搞出火藥之后,康德驟然生出了忌憚與戒備之心,甚至下意識生出殺意。
這個擁有神奇能力、手工能力莫名強勁的種族搞出了火藥,這意味著什么,誰都猜不到,就算眼前的這些綠皮誠摯忠實、令行禁止,但所有的綠皮都會這樣嗎?所有的綠皮都相信這預言、對他親近,并且始終愿意聽他的話嗎?萬一有不聽話的獸人得到了這技術,用以劫掠和戰爭,又該怎么辦?
種種念頭幾乎是一閃而成。
但下意識生出的殺意并沒有蔓延,而是被康德立刻掐滅。
因為自始至終,這些綠皮都沒有做錯什么。
他只是個普通人,并沒有成為那樣的人的覺悟……至少現在是這樣。
殺戮這種手段,不能用在無辜者身上。
他抬起頭來,看到了一臉擔憂的汽車人——明明是個變形金剛,那張鐵臉上也能流露出這樣豐富的表情變化啊。
康德微微一笑,示意沒事,放心吧。
輝沙鎮是個傷心的地方,也教給了他很多很多東西。
但如果說最重要的課程,那就是遵從本心的善念,他因一念之仁沒有活活剖開漢娜的肚子放置炸彈,以至于洛斯特并沒有被炸成重傷,因此導致對方以詛咒神器翻盤,可匕首上的神力終究連通了異界與地球的橋梁,將瀕死的康德傳送回了他的家鄉,并因此得到了最終的救贖。
宿命之上,更有宿命。
像從前一樣,這一次,我依然選擇自己認為正確的道路。
他對著稍稍釋然的鐵兒子說道:“你再來做幾根那種鐵管。”
發現了問題,發現了某種危險的跡象,那么,就要找到解決和控制的方法……希望如他所想的那樣,這種風險是可控的。
汽車人重新變成悍馬,內部隆隆轟響,一路火花帶閃電,綠皮們還不知道自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見狀大為興奮,一起圍過去看熱鬧。
它們上躥下跳,拍手道:“開始了!開始了!小技霸又要表演了!吃鐵吃鋼,然后往外拉好東西!你比俺們強多了,俺們只會拉屎!”
話音剛落,汽車人眼花繚亂地變形站起,一手拿著一個鐵管子,砰砰兩下,將這些綠皮全都砸倒在地,大怒道:“那!不!是!排!泄!”
然后他才將這些管子截短,丟給了這些叼毛。
康德對著槍械師說道:“能再做一個嗎?”
那砰砰小子爬起來答道:“俺尋思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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