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著把手上扇子一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只是他的人雖已不在,然而那股濃郁的甜香卻仍未消去。馥郁的香味甚至壓過了尸首的血腥氣,盤旋在牢房之中,久久不散。
葉爭流簡直要懷疑,慕搖光是不是臨走前在附近偷偷藏了一個固體清香劑。
她問殺魂:“你說這是什么香味?”
不似花香,也更不像果香,不至于香的讓人膩味,但葉爭流聞著也不覺得舒心。
殺魂自從慕搖光平安離去后,就悶悶地抱劍坐在稻草上,聽到葉爭流的問題,他頭也不抬,“嗷~”了一嗓子權(quán)作回答。
葉爭流:“……”
殺魂的狼嗥,真是久違了。
她還以為他只會用狼嗥做自我介紹呢。
葉爭流試探著問道:“你是在說一個名詞嗎?”
殺魂皺著眉,受限于貧乏的詞匯量,不知道該怎么解釋好。
“這是一種花……兔子、鹿、羚羊和斑牛吃它了會亂跑,夜里不睡覺,不斷頂撞其他的兔子、鹿、羚羊和斑牛……”
聽著這個描述,再聯(lián)系到慕搖光的職業(yè),葉爭流瞬間秒懂:“哦,春.藥。”
殺魂純潔地看著葉爭流。
葉爭流無辜地反看了回去。
“你盯著我干什么,難道你不是想說,他身上的香味就像那個花一樣嗎?”
身上居然會無時無刻都沾著這種香味,沒想到慕搖光這個青樓樓長、龜公頭頭,做得還挺愛崗敬業(yè)啊。
“嗯。”
見葉爭流已經(jīng)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殺魂便安心地躺下睡了。
看起來,他已經(jīng)完全忘了剛剛自己沒能刺到慕搖光的憋屈——動物可能就是這樣,同一時間里只能惦記著一件事吧。
葉爭流好笑地?fù)u了搖頭,伸手把那個油紙包摸了回來。
她此時還不知道,由于殺魂對于口語表達(dá)的不熟悉,她和殺魂在交流上產(chǎn)生了很大的偏差。
殺魂的狼嗥聲確實(shí)代表著一種花卉,那種花通體雪白,莖葉纖纖,楚楚可憐,當(dāng)?shù)厝硕冀兴懊谞栬椤薄?
然而“米爾栝”是沒有任何香味的。
倘若將它的名字意譯過來,最貼合的翻譯應(yīng)該是“無聲息的魔鬼”。
草食動物吃下了它,確實(shí)會亂跑、不睡覺,不斷頂撞其他家畜——只是這頂撞是字面意義上的,用角、頭顱或者后腿頂撞,而不是葉爭流以為的交.配。
吃下這種花的動物們,會頭也不回地走進(jìn)寬闊的大河河心,直到被活活淹死;它們甚至能克服天性里對火的恐懼,不管不顧地投身于森林的雷火之中,生生把自己燒成一具焦骨。
那當(dāng)然不是發(fā).情。
那是瘋狂。
殺魂的意思是,慕搖光身上的香氣,在本質(zhì)上如同純白無瑕“米爾栝”一樣。
他和那種柔弱的白花的特性十分相似,這二者都有種無言的瘋狂。
只可惜由于交流上的誤解,葉爭流沒能體會到殺魂的警惕。
這少年不算聰明,在狼群里長大的經(jīng)歷,讓他完全不曉人情。
殺魂說話磕磕絆絆,三言兩語就會被人帶進(jìn)溝里,就連逃跑這樣的大事,他也莽莽撞撞沒個計劃,直到他逃到海邊,才想起自己原來是個旱鴨子。
可旁人要用鮮血才能銘記的教訓(xùn),殺魂卻早在和慕搖光的第一個照面里,就已經(jīng)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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