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去,打掃的傭人也早就離開了,空蕩蕩的別墅中此時就剩下他一個人,外面暮色暗下,夕陽的光渲染在巨大的玻璃窗上,盛柏年在沙發(fā)上坐下,看著面前的茶幾,忍不住又回想起在療養(yǎng)院中自己與趙老爺子的對話。
夕陽已經(jīng)完全沉沒在天空的盡頭,遠(yuǎn)處里面的山脈只剩下一道道深色的輪廓,盛柏年閉上了眼睛,在不知不覺間睡了過去。
他在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自己正站在天臺上,而程郁則坐在天臺的邊緣處,回頭看著自己,眼中帶著一抹他看不懂的難過。
盛柏年不知道他在為什么難過,卻在對上程郁的那雙眼睛時候,覺得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他輕聲問他過來好嗎?
程郁歪著頭,望著盛柏年,許久后他輕輕笑了起來,那笑容像是很多年前盛柏年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樣,那時陽光燦爛,清風(fēng)如酒,他對盛柏年點(diǎn)了頭,說:“好啊。”
然后盛柏年就看著他從高樓墜下。
盛柏年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冷卻了,化成一座石像,在歲月中湮滅成風(fēng)沙。
下一瞬,他又來到了樓下,來往的車輛很多,卻沒有愿意停下的,他的目光從那些車輛上匆匆掠過,好像在他那車窗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而那一輛車同樣也沒有停下來。
程郁就在他前方不遠(yuǎn)處的地方,鮮血的顏色幾乎要將盛柏年的雙眼刺痛。
他聽到骨頭一根一根碎裂的聲音,鮮紅的血從他的身體下蔓延,一直到他的眼前,他的眼前什么也不剩下了,只有一片鋪天蓋地的紅色,帶著濃烈的血腥味,好像要將他整個人都吞沒。
盛柏年想要從這一場夢魘中掙脫出來,然而無濟(jì)于事,他走過去,將程郁從血泊中抱起,他的手指顫抖著,從他破破爛爛的臉頰上撫過。
程郁始終沒有睜開眼,再看他一眼。深夜中從地下與深海中召喚出來的怪物們,感受到祂恐怖的氣息,紛紛蜷縮起來,伏在地上小心地前行著,但是仍然不夠,害怕的情緒似乎是會傳染的,它們越是表現(xiàn)得膽怯,心中的恐懼就越濃烈,到最后,大部分的怪物都逃開這座城市,去找祂想要找的另外一個人類。
等到盛柏年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中午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坐在沙發(fā)上睡了這么長的時間,但事實(shí)就是如此,也容不得他懷疑。
助理給他打了好幾個電話,詢問他今天怎么了,盛柏年隨便發(fā)了一條信息過去通知助理今天自己不去公司了,收到信息的助理一臉一副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的表情。
盛柏年從沙發(fā)上起身,去浴室洗漱后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想到夢中所見,盛柏年不禁又被驚出了一身冷汗,只是程郁向來不把他的那條命當(dāng)回事,那樣的事他不是做不出來。
他拿出手機(jī),給程郁撥去電話,問程郁:“我們找個時間聊聊吧。”
程郁剛剛從一家快餐店中出來,接到盛柏年的電話,思索片刻,回復(fù)盛柏年說:“我最近有點(diǎn)事,恐怕沒有什么時間。”
盛柏年不知道程郁是真的有事,還是單純地不想與自己見面,在婉拒自己,從在白熊灣沙灘他們見過一面,能夠清楚地感知到程郁又縮回自己的殼子中去了。
這并不怪程郁,盛柏年有時候按著自己的額頭,也有些困惑,他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好不容易將自己與程郁的關(guān)系拉進(jìn)了一點(diǎn),結(jié)果現(xiàn)在又疏遠(yuǎn)了起來,之前的那些努力全部都白費(fèi)了。
可是他也只是想要弄清楚五年前究竟發(fā)生過什么罷了。
盛柏年咧嘴笑了一眼,表情說不出的嘲諷,他在電話里接著問程郁:“什么時候有時間?”
“我也不知道。”
盛柏年的眉頭稍微皺起一些,不遠(yuǎn)處的玻璃窗戶上倒映出他的身影,他問程郁:“一點(diǎn)時間都沒有嗎?”
電話那頭的程郁沉默著,沒有說話,但是這份沉默已經(jīng)給了盛柏年答案了。
程郁倒不是在敷衍盛柏年,故意不與他見面的,只是這段時間他手中亡者書突然多了起來,忙得腳不沾地,在云京都待不了幾天,實(shí)在找不出時間來與盛柏年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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