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在東川森林公園里抓魔頭的時候,打給張昭的那通神秘電話是總局總調(diào)度室的號。”當(dāng)天下午,伺候完陛下，小宣子就跟王澤一起去了醫(yī)院,探望慘遭雷劈的肖征，路上王澤說，“問題是當(dāng)時總調(diào)度室根本沒人，總調(diào)度肖爸爸還橫在現(xiàn)場呢——我說宣主任，你怎么回酒店也沒睡會兒,哈欠連天的？”

宣璣一臉苦大仇深：“別提了，還是新社會好，自從解放后，我就沒受過這么大的委屈。”

王澤一頭霧水。

宣璣不想多說，擺擺手，又問：“總調(diào)度室不是有特殊監(jiān)控么？”

早聽說異控局用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不是普通系統(tǒng)，能拍到多種異常能量體，鬼影子都不放過。

“沒有,”王澤搖頭，“所有監(jiān)控我都叫人查過了。”

宣璣叼了根煙，站在醫(yī)院門口沉默地抽完——這里面有兩個問題，一個是那通電話來的時機太巧了，正好是阿洛津被陣法困住的時候。幕后黑手如果不是能未卜先知，那就只能是……他通過某種方法，“看”到了當(dāng)時的情況。

第二是，陰沉祭文,真的能遠程用無線電控制嗎？

要是這樣，那也未免太逆天了。

所以在他看來，最大的可能性是，不是來電有問題，而是接到電話的手機有問題。手機屬于“風(fēng)神”的支隊長張昭……按理說不該有問題。

可是畢春生都在異控局二十多年了，不是照樣捅破了局里的天么？

當(dāng)著王澤，不方便交淺言深，宣璣把煙頭捻滅在垃圾箱里，揭過了這話題：“回去再說吧，走，聽說老肖被雷劈了個‘泰迪卷’，咱先參觀參觀去。”

“哎，”王澤兩步追上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說，“還有件事，宣主任，我不知道你們后勤部門怎么規(guī)定的，但我們安全部的外勤是這樣，要是自己的特能或者特殊武器出現(xiàn)變異，得正式打報告?zhèn)浒浮隳莿`是剛冒出來的吧，現(xiàn)在跟你算什么關(guān)系？有什么打算？”

宣璣被他問得一愣，感覺老王這話問得很不像人話。

特能變異需要跟局里打聲招呼就算了，后面那倆問題又算什么回事？

公家要打算給安排婚假怎么的？

宣璣：“我什么……什么打算？”

“打算用哪種方式備案，”王澤大喘氣，“你知道咱們局里有個‘類人審查量表’吧？滿分一百，超過六十的，就是‘高類人度’，會被重點關(guān)注，像你家劍靈這樣比你還像人的，我估計他能拿一百一。”

宣璣眼角一抽，感覺這話不像夸他。

“這種情況，有兩種備案方式。要么你簽‘全責(zé)協(xié)議’，由局里給他辦一張?zhí)厥獾纳矸葑C，外面看就跟普通人的身份證一樣，拿去銀行開戶都行，但其實跟你的身份信息是連著的，以后他所有事，都得你負責(zé)。”

宣璣有種不祥的預(yù)感：“也就是說……”

王澤：“也就是以后他欠債、你還錢，他殺人、你償命。”

宣璣：“等等……王兄，你快幫我看看，我后背上是不是趴著‘專業(yè)背鍋’四個血字？”

王澤一攤手：“你劍靈要是不太聽你的，那確實就不好辦了。那要不然，我勸你選第二種，‘普通備案’——只要告訴局里有這么個事就行了。”

宣璣剛想說選這個，就聽王澤又補充：“然后你得把他送到總部大樓地下六十層，隔離審查，六個月起步，類人度越高，審查時間越長，最后得經(jīng)過一系列實驗和安全測試，由三個主任級以上的專家簽字才能放行。”

宣璣：“……”

借他個膽也不敢！

“為什么這么嚴？”宣璣問，“器靈應(yīng)該還挺常見的吧，你們二隊長不是都見過？”

王澤一頓。

宣璣敏感地問：“怎么？”

“就是……”王澤避開他的視線，有幾分不自在地說，“為了安全嘛，器靈畢竟不像人，出了問題連送哪個醫(yī)院都不知道，很容易被污染，所以……”

宣璣打量著他的神色：“以前局里是不是有器靈出過事？”

王澤：“……”

王澤啞然了好一會，跟宣璣要了根煙，低頭點了，搖搖頭：“這事不是秘密，你在局里待久了也能打聽到，只是我們都不愿意提，不過你這器靈太像人了……跟他們太像了。”

宣璣：“誰？”

“前任風(fēng)神的負責(zé)人，就是我當(dāng)年的老大，金屬系，姓燕，叫燕秋山，他當(dāng)年就有一把長刀，刀銘‘知春’，現(xiàn)在那把刀的碎片就在總部地下六十層。”

“二隊長說的刀靈就是他？”

“對，知春那刀靈性，刀身特別亮，能照出人影的那種，但你要是從里面看見自己的倒影，就能感覺到不對。因為你看見自己的臉，總感覺不像在照鏡子，而是那里頭其實有一個人，正用你的臉在往外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王澤輕聲說，“我第一次見他，是我們過年搞團建。那是我頭一年進風(fēng)神。大伙兒喝多了，我們水系的比一般人酒量大點，喝到最后，也就我還能站著，就挨個給他們家屬打電話叫人來接。當(dāng)時燕隊家來了個男的，我到現(xiàn)在都記得他長什么樣——大高個，模特似的身材，看著文質(zhì)彬彬的，特別有氣質(zhì)。燕隊大著舌頭，讓我管他叫‘嫂子’。我雖然嚇一跳，但是想了想，都啥年代了，嫂子男就男唄，借著酒勁，嘻嘻哈哈地就叫了，也沒往心里去……可是幫他扶燕隊上車的時候，我聽見燕隊叫了他一聲‘知春’。”

“他就是刀靈？后來呢？”

王澤嘆了口氣。

“后來有一回，南海漂來一座‘蜃島’——你知道什么是蜃島吧？”

蜃島就是一種海上漂的小島，傳說有種叫“蜃蟲”的海洋生物，可以理解成是一種海里的屎殼郎，喜歡各種臟東西，經(jīng)常是一大群聚在一起，把那些沉船、海里的尸體、垃圾什么的……都攢在一起，抱成團，遠看就像個會移動的小島。

但大海深處，未知的東西太多了，除了臟，蜃島里還往往藏著其他一些致命的東西，目前人們無法做出準確的區(qū)分和定義，只好把它們統(tǒng)稱為“海毒”。

“蜃島一般是在深海活動，那次不知怎么的，漂進了大陸架。近海還有好多漁船和工作船呢，這東西靠近太危險，于是我們風(fēng)神一接到緊急任務(wù)，要把它遷移走。燕隊帶著我們本來都控制住了，可是當(dāng)?shù)赜幸粠筒婚_化的漁民，以訛傳訛，說那里頭有沉船和寶藏，偷偷把蜃島挖了。里頭的海毒大量泄露，燕隊為了撈那幾個傻逼，也被困在島上了，我們都以為他要殉職，結(jié)果剛哭到一半，就看見知春背著燕隊出來了。他把自己的刀鞘化成了一個保護罩，燕隊一口毒氣都沒吸到，他自己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