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呆呆地開口:“真君?”
岑長鋒輕易控住劍的走勢,往下一踩,兩人落在地上。
郁以云剛反應過來,灰撲撲的臉上,兩眼亮晶晶地盯著岑長鋒:“真君是不是不怪我了?”
可惜不是郁以云想象的那樣,岑長鋒背對著她,他只側過半邊臉,聲音冷淡:“不需你這般賠罪?!?
郁以云“咦”了聲。
岑長鋒完全回過身,他抿著嘴角,眼中沉沉,面色若霜,冷風卷起他的袖袍,在寒風中撕扯出銳利的弧度。
在岑長鋒看來,郁以云的伎倆有點可笑,害他弟子就算,如今,居然在他面前使苦肉計,不過是工于心計之人。
人性不過如此,縱然剎那的煙火氣令人懷念,卻藏著不堪,不若追求修煉的大道。
他心內卷起一陣暴雪,覆壓雪中難得出現的火光。
岑長鋒眉頭隆起。
郁以云并非無感無知的人偶,她能察覺到岑長鋒比前幾日還要疏離的目光,尤其,他眼里,有如郁陽眼里一般的失望。
她臉上的笑慢慢僵住,一顆心往下沉。
岑長鋒撇開眼睛,面無表情地說:“你若想玩命,去遠點?!?
“不,不是玩命,”郁以云舔了舔嘴唇,她語無倫次:“真君還是生氣嗎?我只是,我只是想賠罪……”
岑長鋒踩在雪地上,往閣樓里走,他沒有再理會郁以云,而是冷冷瞥一眼不遠處的顧雁:“再分心修煉外的事,你可以不來孚臨峰了?!?
顧雁連忙作揖:“是,師父?!?
最后看了眼呆站在雪地里的郁以云,顧雁終究轉過身。他不能心軟,郁以云那樣沒心沒肺,這件事罪責在她身上沒人有異議。
過個幾日,她還是會活蹦亂跳的。
郁以云不知道自己在雪地里多久,等她回過神時,她已經在孚臨峰腳下。
她忽然碰到手上一塊灼傷,“嘶”地一聲,自言自語:“好疼啊,我現在肯定很丑?!?
她翻出一塊鏡子,仔細照了照,果然,因為燒過畢方火,她頭發焦了不少,亂糟糟的,臉上眉毛被灼沒了,手腳也有程度不一的燒傷。
她齜牙咧嘴給自己抹藥,最后清理一下身上,沒了眉毛的臉,怎么看怎么奇怪,反正頭發焦了,亂蓬蓬的,便拿出一柄大剪子,把頭發都剪掉。
對著鏡子里光禿禿的腦門,她哈哈大笑:“我成一個光頭了!”
咧著嘴巴,她眼角慢慢濕潤,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掉在薄薄的雪地里。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從孚臨峰上跌下很疼,渾身快要撕裂一樣,她不想哭,現在只是灼傷了,比起那種疼,根本是小事,卻有點想哭。
原來,有時候,不是因為身體疼才會想哭。
這一天,向來喜歡笑的郁以云,知道委屈的時候,人是會流淚的。
第五十五章
頂著光頭,郁以云抹掉眼淚,突然破涕為笑。
果然,比起哭,她更喜歡笑的暢快。
她深吸一口氣,壓住心底酸酸的感覺,感受頭頂的涼颼颼,踏月色回家,一邊哼著一首郁老太太教給她的小調。
柔軟的音調彌漫在雪山中,清輝之下,岑長鋒隱在樹影里。
不知道為什么,朝她說完那句話后,他心里很躁,倒是清楚察覺,這種躁動已經擾亂他的心弦,讓他無法摒棄雜念專心修煉。
隨后他便跟在郁以云身邊。
他看著她一步步,跌跌撞撞地從孚臨峰上走下來,又哭又笑的,還把自己整成光頭。
直到此刻,郁以云的身影走遠,他閉了閉眼。
過了會兒,他轉身離去。
天亮后沒多久,郭玥看到郁以云的光頭,差點沒嚇昏厥,為了郁家的臉面,郁以云不得不被要求躲在家里養頭發,好在有術法輔佐,不多久,她頭發長到了脖頸處。
郁以云對著鏡子抓抓頭發。
今天,父母親讓她去主峰,說有很重要的事說予她,讓她別穿得太隨意,所以才一大早,郁以云就坐在梳妝臺前發愁。
她的頭發和她的性子一樣“大大咧咧”,一根根長得很粗,顏色又黑,若是長發時,還算柔順,結果半短不長的模樣,就有些不服帖、不聽話的,非要翹起來。
郁以云想了想,捏個從別人那里偷學來的術訣。
張嬤嬤正在門外種靈草靈植,忽然聽到郁以云一聲:“嬤嬤、嬤嬤快進來看啊!”
“誒”了聲,張嬤嬤把手往身上擦擦,跑進屋里,只看郁以云的短發全部旋成一團,螺紋盤旋而上。
她老人家哭笑不得:“我的小姐啊,你這是怎么弄的!”
“我想用術法撫順頭發,但是失敗了,”郁以云跳起來,哈哈大笑:“像不像槍戟?”說著她還晃了下腦袋,在空中畫出圓。
張嬤嬤也跟著笑:“快別玩了,家主和夫人該是在等你呢。”
“哦對了?!庇粢栽圃谑釆y臺前坐下,她熟練地捏解術的訣,顧雁告訴過她,只要不是繁雜的法術,都能用這個訣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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