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公司頂樓,某某彩票公司里員工正低頭忙碌。
他們有人清楚自己公司具體是做什么，做到底是不是合法勾當。但也有些人只會渾渾噩噩打電話。
他們有一抽屜電話卡，幾百頁個人信息齊全電話單——完全就是一個電詐窩點。
彩票只不過是他們一個小業務罷了。
正埋頭打電話所謂客服,抬頭揉了揉自己酸痛脖子，忽然看見自己平時總是油光滿面，邋里邋遢領導。今天難得穿了一身正裝。
領導看見他目光，狠狠瞪回來。
“看什么看！上班摸魚？電話打完了嗎？！”
客服慌亂回頭。
說實話，如果不是生計所迫，他早就不想在這個地方干了。
但是沒有辦法,他初中輟學，在這個地方沒有人脈，又沒有一技之長……只能做這種賣苦力活。
好在這個公司包吃住,他也沒什么消費欲望。
活著就行。
他一邊打電話,按照紙上話術，開始對電話那邊人進行洗腦和引|誘。剛開了個頭，就被狠狠地劈頭蓋臉一頓罵。
“騙子,滾！”
“傻逼，浪費老子時間。”
接通還沒五秒，電話里就傳來嘟嘟忙音,客服臉上卻沒什么表情。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被人辱罵生活。
被電話那邊，莫名其妙被泄露了聯系方式“客戶”辱罵。
被公司里脾氣差勁上司辱罵。
被旁邊工位看他不順眼同事辱罵。
過年回家時候，還要被父母兄弟姐妹用嫌棄眼神看著,不時辱罵。
好像他這一生下來就是為了被人罵，當人出氣筒。
客服臉色變得有些扭曲,可他視線所及之處,只有白花花工位,像個棺材一樣把他困在這里。他便沒有發現自己變化,只是機械地又播下另一個號碼。
“聽說今天有大合作商。”他聽見旁邊工位活潑機靈同事跟上司攀談，“張總，不愧是您張總！！拉贊助功夫真是太厲害了。”
“你小子消息倒是靈光。”上司被這一通馬屁拍舒適，也難得和顏悅色，決定抬一抬這個經常拍他馬屁下屬，“等會跟我一起去見見。”
“……可是我電話還沒打完呢，張總。”同事笑了笑。
上司瞥了一眼在工位上任勞任怨客服，隨口道：“讓他幫你打。”
同事摸了摸后腦勺：“這不太好吧，小楊也有他工作……”
上司冷哼一聲，不屑道：“你也有你工作——你現在工作就是等一下陪我去見客戶。”
“有能力人就該被重用。你這張會說話嘴，等會兒見了客戶可得給我好好發揮一下，把人奉承舒服了，有你獎金。”
同事正在原地愣了愣，還是諂媚一笑，連聲說好。轉頭把自己手上沒打完電話那一本厚厚名單丟到了客服桌上。
他似乎還想對客服說什么，卻礙于在上司眼皮子底下，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客服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盯著自己電話本，繼續機械地在電話上按下按鍵。因此也沒有察覺到同事看他眼神里，摻雜著無盡同情和愧疚。
“公司”大門被敲響，上司趕忙讓同事去開門。
“你好你好……您就是謝先生吧？”上司熱情地把人迎了進來，“久仰大名！”
原本安靜到針落可聞辦公室驟然熱鬧起來，客服也沒忍住，趁上司和同事都沒時間管他，回頭看了一眼。
來者身形高挑，比肥頭大耳上司高了一個頭不止，戴著墨鏡，渾身上下散發著老子天下第一，沒錢不要靠近我氣勢。
看起來是個帥哥，只是擋住了臉，看不真切。
客服對此沒什么興趣。
這種精神上享受，對他來說只不過是打擾他工作阻礙罷了。并不是他對這份工作有多么熱衷，只是如果他完不成工作，不僅沒有工資，反而還得倒扣錢。
他賠不起。
客服不懂法，也不懂得怎么保護自己權益，他只能一味聽從上司安排，被滾刀肉似來回剝削。
他剛要移開視線，卻看見高大青年身后，跟進來一個比他矮了一些、身形筆挺修長青年。
客服頭一頓，一個詭異姿勢定在了原地。
……找到你了。
“謝先生謝先生！這邊請……”肥胖西裝男子畢恭畢敬地把謝遷野請進了自己辦公室，甚至親自上前去幫他拉開座椅。
“這位是……？”胖西裝看了看跟在謝遷野身后姜俞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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