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忽然一陣電閃雷鳴，動靜大得半個城的人都晃了眼。它來得快結束得也快，閃現了不到半秒，看不清殺傷力有多大，只劈落了一只飛過提比斯的倒霉鳥。剛才歪歪斜斜倚著城墻坐的副官一下站了起來，疑心隊伍里有哪個雷系異能者違規打獵。
提比斯防線聚集了很多異能者，自然也有一套嚴格的規矩，以防身負異能的戰士們在不打仗的時候打架斗毆或誤傷友軍——曾有水系異能者炫技捕魚，功夫不佳，旁邊洗著澡被拖進河里的一隊士兵裸體追打了他半個城。大衛手搭天棚，瞇著眼睛測算了一下受雷擊的鳥到駐軍位置的距離，為大得離譜的數字咂了咂舌。他心中奇怪，軍隊里什么時候有這樣的強者？莫非剛有突破，忍不住顯擺了一下？
苦修士忽地抬起了頭，快步往瞭望塔上爬。一直把一半注意力放她身上的副官急忙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腰。
“怎么啦，苦修士小姐？”他努力把少女往下薅，嘴巴一邊動個不停，“您別著急啊！她們這才上去多久？神眷者閣下沒爬過這么高的樓，一不小心看久點也沒辦法，您這時候爬上去不是掃她興嘛。更別說一般哨兵僅有兩個人，瞭望塔的承重限度就按照兩人設計的，您一上去，瞭望塔塌了怎么辦？我曾聽說苦修士習慣在深山老林里冥想，比如高山頂上，瀑布底下……要是神眷者閣下繼承這一優良傳統，在瞭望臺上受主感召，開始了冥想，您突然上去，把她嚇出個好歹是小，讓天主不悅事大啊！您倒是松松手……”
苦修士小姐在被抓住腰的同時一把抱緊了向上爬的鐵欄，整個身子死死扒著不動了。副官磨破了嘴皮子都不見回應，扯又不敢硬扯，稍微松一點對方又往上爬，只能和她僵在那里，覺得自己像在扯一只鉆煙囪的貓，十分無計可施。
又過了一會兒，手上的力道忽然松了，大衛急忙把對方托了下來。他剛想說什么，就看到煙囪，啊不，瞭望塔中又爬出兩個人來。人還是那兩個人，只是有一個豎著上去橫著出來。將軍大人抱著雙眼緊閉的神眷者，一臉心情復雜。
“將軍大人？”大衛小心翼翼地問了一聲，用眼神詢問到底發生了什么。他心里相當不安，擔心自家的大人一犯渾，說不通就白日行兇。將軍一臉尷尬地正要解釋，銳利的目光投向了苦修士。
嬌小的苦修士定定看著她，站姿有了微妙的改變。在注意到將軍的目光后她停下了動作，但剛才那一瞬間，從她身上發出的，的確是殺意。
簡冷笑了一下，仿佛一頭被挑釁的獅子。她下意識抬了抬手，胳膊上的神眷者往下一滾，把她的戰意澆滅了大半。將軍大人心虛地看了一樣心存疑問的副官一眼，辯解道：“是她自己昏過去的！”
時間回到數分鐘之前。
“至少讓那個苦修士滾蛋！”簡竭力勸阻道，“別被那副外表騙了！她被派來‘跟隨’你，絕對不會像看起來這么簡單！”
“我也很不簡單啊！”嬌小可愛的人形皮卡丘抗議道。
將軍抹了一把臉，用看胡鬧小孩的眼神譴責安敘，安敘完全沒吃這一套。簡的表情嚴肅起來，說：“直說吧，我很樂意讓你在邊境軍中增長閱歷，但我絕不會把教廷的間諜送到軍營里。如果你非要讓那個苦修士跟著你，我不會讓你一起行動。”
“那就分開行動吧。”安敘干脆地說。
簡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一番對話后會有這樣的結果。
那副當頭被潑了冷水的樣子讓安敘有些過意不去，難得地解釋道：“我不討厭你，沒有冒犯的意思。但是，邊境軍中有治愈者嗎？”
“有一個。”簡回答，“大部分治愈者都在修道院和貴族家里，我父親好不容易招募到一個愿意在邊境討生活的……”
“整個防線一個，所以不可能貼身跟著我，是不是？”
簡露出了為難的表情，掙扎了一下，最后還是搖了搖頭。“整個防線的傷兵都靠那一個治愈者，”她死死皺著眉頭道，“抱歉，不可能讓他成天跟在你身后。但是如果你能在入冬前離開防線，前往烏爾堡完婚，在你出發前大部分時間都能讓他幫助你。”
“我要的不是‘大部分時間’。”安敘攤了攤手，“我要全部時間，邊境軍沒法幫我就只靠莉迪亞，至少我和她熟悉。”
熟悉幾天，她在心里補充道。而且現在的綁定奶蠻可愛的嘛，修道院給我換個老頭老太來我就要哭了。
“你……你沒有在防線經歷過哪怕一次獸潮！”簡揮舞著手，氣急道，想打破她的異想天開，“你可以明年來啊！哪有一開始就面對大獸潮的？”
“我很強的。”安敘回答。
“你或許很強，但個人的力量到了獸潮里，就像海浪里的一個浪花。”簡無奈地看著這位被困在家里和神學院里的貴族小姐，指著她身后一只慢悠悠飛向她們的鳥說，“你看看那只林雀，提比斯最普通、最多的鳥，近的時候一個農夫都能打下來。可是獸潮的季節，林雀當中會出現成千上萬只異獸，疾風雀全力飛行時肉眼幾乎看不清，上一秒它們還在那個位置，下一秒就到你脖子旁邊了！難道你一個人能在這樣的距離當中把它們殺光嗎？”
“所有速度快的異獸都叫疾風某某嗎？”安敘說，“聽起來很拉風，結果爛大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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