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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今春不減前春恨1（1 / 3）

無盡的暗夜，一片死寂。

不知身在什么地方，也不知是怎么來到這里。整個人仿佛墜落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見，什么也都觸碰不到。

只有四下里彌漫著的濃厚的霧氣，沉悶得叫人窒息。而黑魆魆的陰影下，身周的一切都看去影影綽綽，若隱若現(xiàn)。

待定神細(xì)看，卻又什么都沒有。

他一個人不知所措地在這一片黑蒙蒙中費力摸索，喊得嗓子從澀到啞，也聽不到任何回應(yīng)。

怕極了，便又再喊，希冀著哪怕有一個人出現(xiàn)也好。

然而越是著急，就越是驚惶；越是驚惶，就越是絕望。

直到這徹骨的暗夜和極度的孤獨，鋪天蓋地地將自己淹沒，他才終于忍不住大喊一聲，從夢中驚醒。

吟竹睜開眼睛，猛地翻轉(zhuǎn)起身。

剛剛那用足力氣的一聲驚叫，在半夢半醒之間，連自己都聽了個真實。努力甩開夢境，將自己拖拽回現(xiàn)實，卻發(fā)覺身上早已是冷汗淋漓。

夢里的一切，尚且歷歷在目。瞬間，又是無比的清晰。

而一夢驚醒，驚疑不絕之中，才意識到剛剛在夢里經(jīng)歷的，恰恰是他最為害怕面對的現(xiàn)實。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這幾日來，他總是重復(fù)地夢見這樣的場面。

夢里的每一次，都好似被什么東西攫住了呼吸。越是害怕，便越是逼真。而最叫人心悸的就是一切試圖擺脫開這種無助感的掙扎，都是徒然的。

即便是醒來之后，過了好久，恐懼和悵惘也依舊在心里蔓延，久久不能散去。

他抹去額上的汗跡，提了聲音，喚了兩聲“丹珍”。

丹珍早就聽到，披好了外衣，此刻正從外面轉(zhuǎn)進殿內(nèi)。待循他呼聲進門，見他正一個人坐在那兒發(fā)怔，便忙過來，體貼道，“您是不是又夢魘了。現(xiàn)下好些了沒有？”

吟竹不說話，只是輕輕搖搖頭。

這時另一名宮侍進門，將準(zhǔn)備好的夜里飲用的參茶送了進來。

丹珍接過去，扶吟竹坐起，伺候他勉強喝了幾口，不免皺眉道，“您這接連好些天都沒睡安穩(wěn)了。是不是身上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吟竹不答他話，只是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頭。待那宮侍端了茶盞出去，殿里只剩他們兩個人，他才出聲問道，“什么時辰了。”

“已過了三更了。”

吟竹透過窗紙向外看了看。

這一連幾日的天色，都是昏沉陰森的。今日尤甚。

深不可測的夜色連接了無邊無際的天穹，絲毫攔不住殿外肆虐的狂風(fēng)凄厲地呼嘯。被團團裹著的漫天遍野的雪塵，裂帛一樣地將早已堅凍的大地覆上了厚厚的一層。

吟竹輕“哦”了一聲，任著丹珍幫自己將周身被子裹好。

他心里萬般期望面前這人不是丹珍，而是自己更想見的人。不知怎地心里一陣的酸熱，終于忍不住出聲問道，“皇上……宿在哪兒呢。”

丹珍笑笑，道，“在文源閣呢。您忘了，皇上晚間時候還派人知會過您，說天氣不好，晚間就不過來了呢。”

吟竹點頭。想了想，卻突然道，“我想……見她。”

言罷抬頭看丹珍，期冀道，“你幫我去一趟文源閣，好不好。”

丹珍嚇了一跳，第一反應(yīng)卻是伸手去摸了摸吟竹額頭。見他側(cè)頭脫開，便有些抱歉加不解地道，“郡主恕罪。奴才出去一趟……倒是不打緊。只是……您要奴才此刻去到皇上寢殿，把皇上叫醒，要做什么？”

“我就是……想她在我身邊兒。”吟竹壓低了聲音，孩子般逃避似的微睨了丹珍一眼，語氣中幾分可憐。

“您開玩笑吧。”丹珍不可置信道。待仔細(xì)看了看他，確認(rèn)他剛才所說是認(rèn)真的，才勉強道，“別說是……沒什么。就算是……有什么急事，也該您……親自過去才是……”

“再說……您怎么突然想見皇上了？”

吟竹不答。半晌，才遲疑了一下，字斟句酌道道，“說不清楚。說了你也不信。”

丹珍重重嘆了口氣。見他并沒有想打消念頭的意思，便不得不道，“況且……皇上又不是一個人。柳昭林……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