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巴]
“岳帥？”
“沒事。”“他”擺了擺手，將案上放著的一封信箋拿起，向帳內(nèi)眾人展示，“這是……陛下的私箋，和最后一封金牌一起到的。”
在說到是私箋時，好幾個人的眼睛明顯亮了一下，但在聽到是和金牌一起到的時候，卻都不約而同地暗了下去。
“所以……這確實(shí)是陛下的旨意？”
沒等他點(diǎn)頭，一個瘦高個一臉悲憤地跳了起來，徑直破口大罵：“好呀，我們都要打回開封府了，他趙官家居然要我們撤軍？”
“循圣，你發(fā)什么瘋？”坐在“他”左手邊首位的一名文士說道，“就算眼下我們從軍在外，就可以對陛下不敬么？”
“薛直老，你第一天認(rèn)識我么？”循圣毫不客氣地噴了回去，“哈，勝利在望，后方一天十二封金牌要求緊急撤軍，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我不敬一下怎么了？不光我對他不敬，當(dāng)年我爹也對他爹不敬，又怎么了？”
薛直老被氣得說不出話，只好轉(zhuǎn)頭看向“他”，懇切地問道：“岳帥，既然陛下親自發(fā)了私箋，其中想畢說了什么特殊緣由吧？”
“他”有氣無力地點(diǎn)了下頭：“陛下說，得到……密報(bào)，金人有埋伏，為防孤軍深入，所以要我們……火速后撤。”
“操！”另一個又黑又壯的軍官跳了起來，一腳把面前的幾案踹翻在地，“到底是我們在前線，還是官家在前線？我們五百打了金兀術(shù)兩萬，現(xiàn)在我們神武后軍十萬，他還能再變出兩千萬大軍來埋伏我們不成？”
“這還用問？”循圣嘿嘿冷笑了兩聲，“千里之外得密報(bào)，只能是道君皇帝顯靈啊。總不能是秦相公運(yùn)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吧？”
說著，他還故意瞟了薛直老一眼。
薛直老不禁皺起了眉頭：“你什么意思？”
“我哪兒知道是什么意思？要不你寫信問問秦相公，看看他什么意思？”
“黃循圣！”薛直老顯然被這說法刺激到了，就連手里的算籌都被捏斷了好幾根，“就算我和會之曾經(jīng)是好友，難道我就希望此時退兵、功虧一簣嗎？此次北伐的每一文錢、每一粒糧，不都是從我手指頭上算過去的？我難道就不清楚這些錢糧都是東南軍民的血汗，就希望它都被白白浪費(fèi)？”
“那你倒是說，趙官家突然是發(fā)了什么癲，要我們在四京都收復(fù)了快三京的時候退兵？”
“我哪里知道？你不如動動你的腦子想想，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才能不退兵？”
“怎么樣都……”
“夠了！”一直默不作聲的“他”突然暴喝出聲，正在爭吵的兩人立刻同時住了嘴，尷尬地坐回原位。就連又黑又壯的軍官也連忙將幾案扶起，又把上面堆著的軍報(bào)撿回原位。
“直……”“他”才說了一個字，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連喘了兩口氣才稍微平復(fù)一些，“直老，如果我說要打，只憑咱們自己的錢糧，還打得下去么？”
薛直老緊握碎裂的算籌，沉默不語，半晌過后才猛地抬起頭，喘著粗氣說道：“能打！”
“嗯？”
“眼下我神武后軍糧草充足，士氣正盛，就算被斷了后勤，只要一鼓作氣拿下金人輜重糧草，就因地就食，短時間內(nèi)不必依靠后方運(yùn)糧，照樣可以收復(fù)中原！”
“循圣，如果我選擇抗命不遵，會怎么樣？”
被問到這個問題，黃循圣全然沒了剛才的銳氣，長嘆一聲：“秦相公睚眥必報(bào)，這點(diǎn)不用我說，岳帥你也知道；還有，這道軍令未必只發(fā)給我們，張伯英向來受官家信任，路程上又離臨安更近，此時說不定已經(jīng)退兵了……”
“換句話說，就算我們繼續(xù)打下去，右翼也已經(jīng)暴露，極大可能真的就變成了孤軍深入，還要面臨糧草輜重被切斷、被官家和秦相秋后算賬的可能性么？”
薛直老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岳帥！”一名年輕軍官突然出列，雙目赤紅，憤慨萬分地說道，“中原臣民、河北忠義，對金人積怨已久，無不翹首以待王師興復(fù)！我軍繼續(xù)北伐，定能盡收故地，光復(fù)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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