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宣渾身猛的一僵，似是帶著震驚。

蓉凰握著他的手，能清楚感覺到他為之一顫，他啊，還是如此，每次問他要毒藥，他總是這般反應，仿佛從未習慣自己要害人問他要毒藥時的反應。

將他的手遞至唇邊，落下輕輕一吻，然后自己俯下身抱住他顯得僵硬地身體，將頭靠在他肩膀處柔情似水地道：“少宣，我需要一種毒，讓人吃下彷如過敏一樣慢慢腐爛死掉。”

在自己這話落下，被自己抱著的少宣身體更加僵硬，她知道，這句話帶給他的沖擊很大，很大。

殷紅的櫻唇輕輕開啟，她帶著自己慣用嫵媚、嬌柔的嗓音，用著蠱惑聲道：“少宣，我需要你的時候，你定要在我身側，不然我害怕。”

似水的溫柔，妖媚的神情，媚心的蠱惑，歐陽少宣就算沒看到蓉凰面容，卻也能想象的出此刻她的模樣，因為這不是她第一次將這樣的神情表露在自己面前。

進宮數月，她問過他要過幾次毒藥，他根本就不該給她，然而，到了最后，自己竟然還是鬼使神差的將制出來的致命毒藥親手雙手送到她那已經沾滿鮮血的手中，助紂為虐。

她對自己說過一句話，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的將自己和她聯系在一起。

她說：從你第一次將害人的毒藥交到我手中時，你和我并沒什么不同，一次害人已是讓你雙手染滿鮮血，縱然你有顆救人的心，卻依然和我一同陷入地獄。

她沒說錯，從開始他同意將毒藥給她的時候，他在她面前已經輸了，輸的很徹底。就好像她說，誰說作為醫者就一定要救人，醫者也是可以害人、殺人的。

可是，這明明就不是他的初衷，也違背了從小學醫的誓言，醫圣是自己的師傅，教他如何救人，如何制毒，卻從不想讓他用毒，他現在完全在走鬼醫的路線，在害人。

但是，他又能如何？路是自己選的，怨不得她。

張了張嘴，卡在喉間的這句：你收手吧，勿要害人，終還是沒講出。這句話勸服不了她，也說服不了自己。最后他選擇了推開她，隔著白紗，看著眼眸清澈，傾國面容特別嫵媚的蓉凰，心，輕輕地為她而顫抖著，絞痛著，悸動著，她就在自己眼前，如此近在咫尺的距離讓他甚至能聞到她身上的雪冷香，迷惑著自己的心，為了她陷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他很想帶她走，然，無能為力，看似咫尺的近，實則遠在天涯，自己藏在袖中的雙手想抬起來，去主動將她摟入懷中，那怕一次也好，只是，他沒有這個勇氣，雙手慢慢握緊，最后成拳，壓下心底所有叫囂著想擁有她的念頭，抬起了腳步，離開月仙殿。

唯有離開，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

看著不吭聲的歐陽少宣離開，蓉凰沒有開口阻攔，只是安靜地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離開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突然間，自己才發覺，他那離去的身影是那么的蕭條、那么的孤寂，有些熟悉感，像誰？

心，有些疼，讓自己不由的伸手緊緊抓住胸前衣襟，自己很茫然，不知為何痛，又為誰疼，腦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恍然大悟的自己想起他臨走的身影像誰，像——墨凌。

臉上特意為歐陽少宣露出的妖媚笑容慢慢收斂，換為自嘲，最后她坐在了他坐過的椅子上，沉默著。

安靜的殿內，除了自己，空無一人，一向很平靜的心緒不知怎么的，忽然間充滿了煩躁、暴躁、甚至有嗜血的沖動，她覺得此刻的自己恨不得變成一只狼，去撕咬那些帶給自己負面情緒的人們，狠狠地咬住他們的喉嚨，品味鮮血的美味。

自己這是瘋了嗎？不，自己不是瘋了，而是太壓抑，太需要釋放自己心底中的感情。

自墨凌連一句告別都奢侈的離開這座皇宮時，她雖一直和宇文楓在一起，培養著他們兩人間在自己看來是算計，他覺得是愛情的感情時，自個的心里很明白，自己不喜歡他，同時也不是很討厭他，總之是很平淡。

看著他每每從自己刻意布置的精美陷阱里得到甜頭，他笑的燦爛、高興、驕傲的時候，她的心里總是冷笑他的愚蠢。只是，他又何嘗不算是陪自己在這寂寥的宮廷中聊以解悶呢。

整個計劃，她都在慢慢布置，慢慢實現，努力的劃清自己和宇文楓之間的距離，不要讓自己沉溺在他對自己的寵愛中。要的，就是到結束的時候，她不要感情用事拖泥帶水。

至于，歐陽少宣，其實從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那雙藍眸時，心里不知道為何微微疼痛了下，有一股熟悉感，可是，自己始終沒了解到這抹詭異的熟悉感從何而來。

他跟隨自己來到宮里，入住太醫院后，各種名門貴族，皇家人找他治病，可他除了皇帝和自己的病他會親自來醫治外，其他人他理都不理會。自己知道，他真正上要醫治的是自己，而不是他人。

可惜，他在自己的手中不過是一枚棋子，一枚為自己制作毒藥的棋子。

棋子，棋子，棋子，自己又何嘗不是墨凌的棋子呢。棋子有生命，有想法，有思緒，也會痛，她了解，亦是清楚。所以，他來的時候，她總喜歡依偎在他懷里，那怕是一個擁抱，也會讓自己有安全感，不用去想那些煩人的陰謀，不用在乎自己是個無依無靠，甚至連對別人傾訴都是奢侈的人。雖然，自己的做法是真實的，但，在他的眼里，自己知道，她的擁抱、她的依靠，都是刻意的勾引他，利用他罷了。

“呵呵……”一聲低低的笑聲從櫻紅的唇瓣吟出。

她自嘲的笑出聲，笑自己和歐陽少宣在一起的時候，那怕再暴躁的心也會隨著他到來而特別的平靜，除此之外，自己還很貪戀依偎在他懷里的溫暖，很溫暖，很安全，仿佛再也沒有任何人會危害到自己，那怕在宇文楓的懷里，都不曾有這個感覺，唯有他能帶給自己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