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劍雄出兵九江的借口很爛，但是這個時代開戰不用太好的借口。九江的李烈鈞是臨時政府的一員悍將，方劍雄打九江，痛心疾首者有之，嗯，臨時政府旗下占了主流。拍手稱快者有之。北洋上下大致都是這個心理吧，袁世凱獲悉該消息后，大有淚流滿面的意思，方劍雄這個禍害，總算不禍害北洋了，去禍害革命黨了。

葛福就是拍手稱快友邦人士之一，跟他一陣來到的松村，卻沒有拍手稱快的意思。南京臨時政府現在外交上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日本，大概也只有日本政府希望中國出現歷史上南北朝的格局吧。眼下要去見的這個軍閥，對于外國友人來說，實在是一個讓人惡心的攪局者。

國防軍司令部內大概是女兵最多的地方，唐群英折騰出來的女子敢死隊，似乎便宜了方劍雄。為了體現方大帥對女性的尊重，司令部所有部門都安插了女兵，各種崗位都有。

嫌棄女兵穿軍裝不夠養眼，方劍雄在養傷期間，緊急讓人把城里的裁縫召集起來，給三百來號女兵量身裁衣。女兵的軍裝分兩種，一種是日常服，草綠色的裙子，配上身的外套。一種是戰時裝，跟一般的當兵的樣子沒啥區別，區別是更加的合身，彰顯女性的嫵媚。也就是說，女兵在服裝上比男兵要多發兩套，襪子皮鞋也都是新購進下發。這個舉措。深得廣大女兵之心。

尹維峻也換上了新裙子，踩著黑亮的皮靴，出現在接待室門口。沒有不愛美的女人，即便是拿慣了刀槍的尹維峻也不例外。國防軍內，女兵的作戰性質被大大的弱化，對此尹家姐妹表示過一點小小的不滿。方劍雄很耐心的解釋，戰場上女兵確實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嗯。既然不是說女兵不能打仗，這個解釋就算能接受了。

兩位領事看見出現的尹維峻，多少有點眼前一亮的意思。同時也對方劍雄這個軍閥的本質。有了一層更深刻的了解。

“二位領事先生，方司令正在接待美國客人，十分鐘后還要接待德國客人。二位可能需要等一會。”尹維峻說的很客氣，一點都不失禮貌。

“八嘎！”松村在心里罵了一句，看看葛老大沒有發作的意思，還沖該女兵笑著點頭致意，收起了發作的念頭。一個中國地方性的軍閥，居然讓兩位友邦人士等待，太囂張了！

葛福心里想到的卻是別的念頭，美國客人？德國客人？這兩個國家都不是啥好鳥！一個是工業實力世界頂尖國家，整天叫囂著門戶開放，長江中游冒出這么一個軍閥來。美國人這么快跑來，怕是沒安什么好心。德國佬就更別提了，差不多在世界范圍內挑戰舊有秩序的新強國，萬一方劍雄得到了德國和美國的支持，今后大英帝國在兩省之利益還能保證么？

道格拉斯的來訪。帶來的并不是什么大好消息。現階段的美國，屬于又想要好處，有不太情愿付出的階段。當然，道格拉斯也不是空手來的，他身后的集團，愿意有限度的幫助方劍雄這個新崛起的軍閥。所要的回報也不小。

道格拉斯轉達的意思。美國某鋼鐵企業，愿意投資馬鞍山鋼鐵廠，但是希望控股。如果不能接受控股，該集團希望能拿下馬鞍山鋼鐵廠的業務，價格上會給以優惠。美國方面還希望方劍雄能全面開放兩省市場，如果方劍雄采購美**火，將得到一個特別優惠的價格，還是門戶開放的那一套，老調重彈。

很明顯，這美國佬不是啥好鳥，不見兔子不撒鷹！

短暫的交流之后，方劍雄很明確的告訴道格拉斯：“我建議閣下等一年之后再來談這些問題，世界上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話任何時候都適用。本人對于美國資本短淺的目光深表失望，閣下帶回來的消息，讓我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些事情。當然，你我之間的私人友誼，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影響。”

道格拉斯很清楚這是婉轉的回絕了美方，來之前他就猜到是這個結果。事實上道格拉斯為了促進美資與方劍雄勢力的合作，做了大量的努力。這一點，方劍雄心里明白，每一周都有美國方面費舍爾的來電。

道格拉斯只能遺憾的告辭，出門的時候，正好撞見一個德國人進去。道格拉斯心里只能是一聲嘆息，很不甘心，覺得還應該能做點什么。對于方劍雄，道格拉斯相當的看好。如果錯過了這個機會，很可能今后就會落在德國人的后面。

前來拜訪方劍雄的德國人叫安德里亞斯，這是一個在德國爛大街的名字。一身便裝的安德里亞斯，真實身份是德國駐青島總督派來的特使。

武昌起義以來，德國是最早跳出來幫助清政府鎮壓革命的國家，這個跟利益有關系。不過利益這個東西，往往是在不斷變化的。隨著英國人明確的表示扶持袁世凱，清政府已經很難將革命鎮壓下去，代表英國利益的袁世凱漸漸的有占據國家領導位置可能的時候，德國人再次做出了迅捷的反應。

表面上看，方劍雄似乎對英國不那么友好，連帶英國的盟友日本，在方劍雄這里也不討好。漢口租界外，一度發生方劍雄所部與日海軍陸戰隊的交火，雙方各有死傷，事后日本政府礙于英國的壓力，沒有過度追究這一事端。這反應出英國人急于讓袁世凱上臺的心里，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盟友的小小利益。

德國公使哈豪森，在變化多端的中國政局面前，在方劍雄快速崛起的事實面前，不得不做出了一些小小的試探。

安德里亞斯是一德華銀行經理的身份出現，對于這個看上去親德的軍閥，漢斯來到武漢之后，很快就遇見了幾個同鄉。在此之前，安德里亞斯就知道，方劍雄的部隊中，德國人很多。真正接觸之后才知道，方劍雄麾下的德**人，得到了重用。

這個現象很少見，德**人在中**隊中服務者不少，大多數是以教官和顧問的身份出現。方劍雄這樣敢于直接放在總參高位及主力部隊主官位置上的覺無僅有。兩個德軍中尉，到了中國變成了將軍，一個德軍炮兵團上尉參謀，在方劍雄這里擔任副總參謀長。這說明了什么？安德里亞斯覺得此前在華情報人員都是吃屎長大的，這么一個短期之內突然竄起實際控制兩個省的軍閥，一直以來都被當成了一個倒賣二手軍火的小販子。

方劍雄在與美國人交談的時候，安德里亞斯與德國老鄉漢密爾頓等人進行了一陣母語交流，前德國炮兵上尉參謀，對于方劍雄的評價很高。認為此人在德國學到了德軍強大的精髓，并且在此基礎上，結合中國的實際情況進行了卓越的改進。而這些改進，對于德軍而言都很有借鑒意義。漢密爾頓甚至暗示，他可以提供一份全面的國防軍戰術訓練手冊。

司令部里頭德國人之間的交流，當然不是背著方劍雄的，甚至還是方劍雄授意漢密爾頓這么干。一戰沒幾年了，讓德國佬好好的收拾一下英法，讓歐洲的血多流一點，是方劍雄這個黑心腸的野心家最大的愿望。啊，英**隊排著整齊的隊形，敲著鼓，吹著風笛發起進攻的一幕，是多么的令人期待啊。

遭遇出門的美國人，安德里亞斯友好的微微頷首。美國也有很多德國后裔，美德關系還是不錯的。安德里亞斯不認為美國人能給德國人帶來多大的威脅，這個富有的國家，其軍隊的戰斗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歡迎安德里亞斯先生的到來，您的來訪，讓我回憶在慕尼黑那幾年美好的時光。說真的，我特別想念我的德國母親西萊姆夫人，是她的精心照料，將我從死神的手里拯救回來。這個季節，慕尼黑街頭的橡樹上應該看不到樹葉了，光禿禿的讓人不禁生出感傷之情。”方劍雄面對安德里亞斯時，表現出來的真情流露，讓這個負有特殊使命的德國佬興奮不已。

“看來閣下在德國時期留下的記憶很美好。”安德里亞斯順著這個調子往下扯，方劍雄露出悠悠神往的眼神，長嘆一聲道：“是啊，我從12歲到18歲，都是在德國度過的。六年的時間，讓我對德國充滿了感情。好了，不說這些陳年舊事了，再說下去我都有立刻買船票去德國的沖動，可惜短期內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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