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心的聲音嗤笑一聲:“你有臉說別人?你不是也收了三十萬靈石嗎?”
耿班師吹胡子瞪眼道:“那哪能一樣!我是為了給我的孫女攢嫁妝,而且我一小班師,薪水那么低,賺點外快怎么了?我不要臉,衛老七怎么也不要臉?!他衛老七堂堂中閣代行閣主可和我不一樣,收人錢財,說話怎么能不算話!”
“……你他媽哪來的孫女?你耿驚花單身一輩子連女人的手都沒碰過,你在那兒騙誰呢?!”湖中之人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大罵道。
“誰說的!我當年……”耿班師踢了一腳自己的小馬扎,動作很像是什么被拆穿了以后惱羞成怒的小朋友,但他的話才開口,便硬生生頓住了。
不渡湖中的泡泡變得有些稀疏,好似湖中的人才開口,便反應過來自己方才所說有些不妥,硬生生住了嘴,卻已經遲了。
站在那兒破爛道袍的老頭子身形有些蕭瑟。
一時之間,不渡湖邊上的風,不渡湖岸垂下的柳樹的輕擺,好似都悄然安靜下來,只怕驚擾那一襲破爛道袍的衣袖或指尖。
“你說的對,人這一生,總有點身前身后事。”耿班師突然開口道,他俯身將那小馬扎提了起來,仔細抖了抖上面的土,扔進乾坤袋里:“該爭的時候,還是要爭的。不去鬧一鬧,這群人某不是已經忘了小老兒我?”
他前行一步,身影已經消失在了不渡湖邊。
湖中泡泡起伏,時大時小,許久才有一聲略微感慨的嘆息聲傳遍這方天地。
……
論道臺下一片安靜。
有幾位年輕教習互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某種震驚與一些無法訴諸于言語的意思。
——他們確實收了些錢。
有來自虞家那個圓滾滾的虞丸丸親自送上門來,什么也不說,仿佛只是在笑瞇瞇地說著人傻錢多素來誑我的錢,也有那個讓人渾身不太舒服的徐先生提上門來,要求他們在中閣小考的時候,對虞絨絨保持緘默的錢。
當然,為了達到目的,那位徐先生不得不將錢的數額提到比虞丸丸再多一些的數額。
總之,如此一來二去,現在幾乎每個叫得上名字的教習都算得上是賺的盆滿缽滿,大家互相對眼神的時候,也帶了點心照不宣的意味在里面。
而他們也有確切的證據表明,徐先生也踏進了衛長老的門,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像是一縷游魂,顯然衛長老要了一個讓他肉疼到了深思飄忽的價格。
這年頭,錢都收了,還能不辦事的嗎?
啊,是了,方才衛長老特意問了她的名字,許是還不知道她便是近來讓整個中閣和外閣日進斗金的神仙任務。
幾位年輕教習心中疑惑很多,互相對了對眼神,大氣都不敢出,只等著靜觀事態繼續發展。
周遭的弟子們則是慢慢睜大了眼,難以掩飾臉上的震驚與羨慕。
能入中閣對大部分人來說已經是這一生的終點,更何況是能真正拜入某一位長老的門下!
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
上一刻,他們還沉浸在虞絨絨竟然真的贏了紀時韻的震驚中,又因她竟敢真的試圖去切割自己道脈的勇氣而駭然無語。
下一刻,大家又覺得她如此這般,好似確實值得進入中閣,但與此同時,大家又想起了她確實道脈凝滯,萬法不通,不由得到底有了些艷羨與不服并存的奇特感覺。
“我叫虞絨絨。”圓臉少女抬袖行禮,自報家門,再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中閣……可以不考試就進嗎?這合門規嗎?”
規矩規矩,是門規,卻也是人定的。
衛長老心道自己混了這么多年,如今都已經站成了中閣的代行長老,破格收個弟子又怎么樣?
……等等,她叫什么?
虞絨絨。
哦,虞家那個丸丸的姐姐,絨絨啊。
衛長老停頓的時間稍有點長,幾位年輕教習于是愈發緊張,已經開始腦補類似“這么天才的弟子你們怎么看也不看就知道收錢!御素閣不要你們這樣尸位素餐的教習,你被開除了!”一類的劇情了。
有些緊張的教習輕聲呢喃道:“可是也沒人知道她有這種天賦啊……”
過分緊繃的安靜中,卻見衛長老終于回過神來,耐心地看向虞絨絨,聲音很是溫和,繼續道:“入我門下,你雖不能修行,但可以讀萬卷書,看萬道符,見萬里路。而我……恰好還缺一個書童。”
諸教習:!!!!
還、還能這樣的嗎!
大家看衛長老的眼神頓時肅然起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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