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冥翳以額貼墻冷靜了很久,直到慢慢壓下綺思,身體平靜下來,才扯扯衣擺,離開窄巷。
“賣——糖葫蘆咯!”
青磚巷尾,抱著草靶子的小販沿街叫賣,街檐下的火爐邊,一對年輕夫婦坐在一處暖著手,喁喁私語,面頰上點綴著含羞又喜悅的笑容。
岑冥翳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仿佛又聯(lián)想到什么,唇角不自覺地揚(yáng)起,又被他用手指匆促摁下來。
再往前,街上已是熙熙攘攘。
脂粉香氣四溢,即便這樣的冷天里也穿著清涼的女子在街邊站著,揮著手帕攬客。
岑冥翳停在遠(yuǎn)處,目光落在那棟木樓的牌匾上——惜春樓。
這并不是以前那座惜春樓。
昔日京城有一座惜春樓,是有名的聲色之地。
后來因為包庇賊人,被大理寺少卿帶人查封,還順帶查處了幾個縱情享樂的高官,從那之后,便沉寂了幾年。
如今風(fēng)聲過了,律法也不如昔年嚴(yán)苛,便有人動了心思,重新起樓,依舊用了原招牌,吸引來客。
樓變了,人變了,牌匾未變,就好似還能回憶起從前的景象。
岑冥翳站在石獅后面,視線靜靜的。
一個清瘦的青衣人在人群中穿過,他面目平凡,幾乎看不出什么特點,根本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他停在岑冥翳身側(cè),低聲喊道:“主子。”
岑冥翳沒有動作,那人便保持這個姿勢,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接著從懷中摸出一塊令牌,雙手呈過去。
岑冥翳目光還落在那牌匾上,單手接過令牌。
那令牌是玄鐵制成,頗有些重量,上面刻著一個單字,冥。
那青衣人不被察覺地離開,岑冥翳將這塊令牌放到袖間,將另一塊金銀打造的令牌替換了出來。
那金色的令牌上,刻著兩個字,端莊秀麗:明奕。
岑冥翳冷冷看著這塊金色令牌,指腹從上面摩挲而過。
這個名諱,被登記在皇宮中的卷宗內(nèi),記錄為三皇子的姓名,每到祭祀拜祖,吟誦許愿時,放出來的綢帶上,總是這光輝漂亮的兩個字。
到如今,知道三皇子還有另一個名字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
但岑冥翳卻永不會忘記。
他出生時,甚至不配有姓名。
因為岑冥翳臉上帶著一塊巨大的黑瘢,從眉心到下巴,像一個粗糙的圓形,只比他的臉小一圈,將他的五官全都蓋住。
宮中接生的女官,嚇得坐倒在地,手腳并用地爬著后退。
嘴里一直在說,娘娘生了個無臉鬼。
床上血色盡失的女人,看了嬰孩一眼,就要人把他埋掉。
皇帝到時,見此情景雷霆震怒,發(fā)令要這丑陋不堪的嬰孩自生自滅。
是抱著岑冥翳的那個宮女苦苦哀求,求陛下為小殿下取一個名字。
皇帝扔了一桌子的琺瑯瓷器,最后惡聲道,要名字?那就叫他冥翳。
一臉鬼相,從地府中來,早日回地府中去。
這些,那個宮女后來一一告訴了岑冥翳。
兩歲時,某一天開始,岑冥翳忽然記得了很多東西。
他記得草叢里,一根枯草被風(fēng)壓倒的弧度,記得天空中飛過的每一只鳥。甚至包括他還未出世時,聽見的脈搏和心跳。
當(dāng)然也記了起來出生那日的場景,和宮女說的無異。
但后來的故事,就有了很大的差異。
宮女每一天都避著人,重復(fù)地告訴岑冥翳:她為了救他,豁出命去,他這條命是她給的,世上誰都不要他,唯一對岑冥翳好的,只有她。讓岑冥翳長大之后,一定要報答她,將她視為親母一般孝順。
可是岑冥翳腦海中清清楚楚地存儲著她湊近來的泛黃的牙齒,裹挾著威脅和瘋狂的眥目欲裂的神情,她在他身上摳出的一道道血肉翻裂的傷痕。
那宮女讓他在墻角罰站,端出一個腥臭的木盆,里面裝著尿,讓他用尿洗臉。
她說,土大夫說,母子之間,因為浸潤過同樣的血,所以一輩子都密不可分。
她就要用自己的尿來浸潤他,讓他沾上她的氣味,以后就會打心底里把她當(dāng)成親生母親。
那個宮女后來死了。
她每天每天地跟岑冥翳重復(fù)說那些話,已經(jīng)不夠了。還跑了出去,到處同人說,三皇子長大以后,會孝順?biāo)腔首拥哪铮砀A恕?
當(dāng)晚她就被殺了,脖頸斬斷,只剩一片連著的皮肉,睜著眼,躺在花叢里。
岑冥翳看見了她的尸首,默默看了很久。
花上有一只嫩黃色的蝴蝶,翅膀扇動幾下,飛遠(yuǎn)了,落到了遠(yuǎn)處的另一朵花上。
于是岑冥翳又看著那只蝴蝶。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xù)閱讀書友正在讀: 皇家兒媳 我上單超兇[電競] 大夏神朝 面對漂亮又寂寞的小姨,你會怎么做? 醫(yī)道花途(鳳凰) 80年代技能大師 穿越成媽 系統(tǒng)要我挖墻角 穿越豪門,淫魔降臨,roubang降服各大美女 農(nóng)門悍妻 夜幕殺機(jī) 天命大反派 渣受生存手冊[快穿] 第一狂婿林楓葉清雪 獸人之強(qiáng)養(yǎng)雌性 五濁世間(含番外) 染唇 那個被我活埋的人 沙暖睡鴛鴦 心理罪:畫像 寒鴉 網(wǎng)游之武無極限 直播之狂暴升級 王超陸亦可 重生八零:毒妻不好惹 流浪修者 七門調(diào) 野性攻陷 太子寵妃日常 如何用要命的人設(shè)封神[快穿] 忍界神話:最強(qiáng)砂隱 異世玉佩 無限求生:在逃生游戲里當(dāng)杠精大佬 女神的極品公子 在下只是個佛系玩家 中年婦女愛情 那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穿書)老子是惡毒女配! 滑雪后我成了大佬 庸俗喜劇 代嫁丫鬟 玄天星域 遷墳大隊 穿入聊齋當(dāng)劍仙 我和白領(lǐng)的荒島生活 念皇的戰(zhàn)錘人生 [網(wǎng)王]口袋里的幸村 天降盟主,永生瑤臺 星際:帶著兩個系統(tǒng)她成了大佬 全息DNF之神級輔助 囚王敗寇 【天官賜福同人】韶華許君知 神級卡牌師 小夫郎靠種田養(yǎng)傻夫 我在異界開黑店 男人別低頭 別人以為我們是拉郎CP其實我們是真的 絕對不分手 第九年 那個自閉的小傻子(1v1) 誘妻入懷:老公深深愛童以沫冷夜沉 生化!星際外援 瘋狂敗家,師尊求我收斂一點! 不瞞你說我是穿越的 小天下 星際元帥的釣系美人又跑了 木葉之天賦異稟 黑科技之帶人類升級文明 永不為受 重生之大人物 網(wǎng)王:祝你稱神 男后亂宮禁 我被大佬寵上天喻色墨靖堯 暖床王妃 奶爸 開局女帝帶女兒上門 銷金 月亮對我笑 [足壇]千帆 萬古劍尊劍無雙 追夢赤子心拿下歌手冠軍 穿越到進(jìn)擊的世界 菊花被捅系統(tǒng) 別找瘋批美人談戀愛 [HP]如何正確餵養(yǎng)救世主 何度我 炮灰藥別停 錯上狂野總裁 深愛在相遇之后華笙江流 反派讓我做(無限) 重生末世之女王在上 [古劍二][謝樂]摯情 落魄少爺和糙漢戀愛了 穿成病嬌殘疾王爺?shù)呐P底小妾 異界直播系統(tǒng) 誘拐呆萌小商販 農(nóng)家嬌女:滿級大佬有空間 千裏兮 斗羅大陸4 帶千億醫(yī)療空間嫁病嬌首輔后 帝少寵妻無度 [綜英美]就說你們?nèi)敝委?/a> 脫與逃 今天大佬也為我神魂顛倒 顧魔王今天也在逆襲[快穿] 旋轉(zhuǎn)木馬的無奈 新妹魔王的契約者 穿成肉文替身女配后我死遁了1v3 龍王傳說:開局抽取唐舞麟血脈 [柯南]路人開局該怎么通關(guān) 絕世唐門:從日月帝國開始 始皇帝太仁慈,讓我來打造暴秦! 獨家蜜制:爹地,輕一點兒 超級奶爸俏老婆林昆楚靜瑤 魔族和神族聯(lián)姻了[女尊] 仙人消失之后 饑荒女王 歲歲有今朝 綜武:青城余人彥 離婚后,她攜十億嫁妝風(fēng)光二嫁 未知否 豪門蜜寵:惡魔的專屬甜心 閃婚對象是兔子 無限尾行 穿成天才男主的反派親媽[七零] 全職天王 不可能關(guān)系 排除萬難只為你 快穿病嬌反派他又寵又撩 八零后重生日常 穿越后,我嬌寵了毒舌小侯爺沈傾酒潛星華 陽光之下 至死不渝 而你浪漫如云 為了養(yǎng)我推同時開十個號 賜婚太子哥哥以后 主角光環(huán)我給你[快穿] 無上龍婿方賢 迦勒底往事 國術(shù)!少年宗師 穿成殘疾美人的炮灰伴侶 攜帶歡喜去見你 總裁蜜愛:老公操之過急 原神:開局二創(chuàng)鐘巴 退伍兵的亂情人生 知否:望族庶子 夫人她來自1938 成為影后的貓[娛樂圈] 冰湖之下 穿越90年代發(fā)家史 歡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