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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1 / 3）

一群女人借著酒意商量著飯后再去唱歌。周語推辭不過，跟著一起去了。

現(xiàn)下流行的曲目和歌星，已沒人知道。熒幕上是小城故事是敖包相會，是費玉清和毛阿敏。

一群山里壓抑半輩子的女人，喝了酒，在亂晃的射燈下，好比猛虎下山，聲嘶力竭的梗著脖子，想要喊回蹉跎的青春。

不用話筒已震耳欲聾。

有人朗聲大笑，有人抱頭痛哭。透過音響，倒是無窮熱鬧。

周語窩在角落，有顆無顆的拿果盤里的葡萄，刷手機，很少說話。有人找她喝酒，她便舉杯一飲而盡。

切歌的瞬間，包房頓時安靜，三十來歲的女人聲音來不及收，尖銳得突兀：“我出去接個電話。”

幾分鐘后，那女人踢開門，晃晃悠悠進(jìn)來，歌一關(guān)，拿起話筒，神秘兮兮的出題：“你們猜，剛才是誰打來的！”

眾婦女喝得七七八八，都挺配合，四仰八叉歪在沙發(fā)上胡謅，報數(shù)似的：

“劉德華！”

“齊秦！”

“鄧麗君！”

有人反對：“鄧麗君早死了。”

“老村長！”

“滿駝背！”

眾醉女亢奮起來，水庫里，張三李四王麻子挨個請了個遍。

盡管沒人承認(rèn)，盡管在衣著打扮上竭立掩飾。外面的世界她們已一片茫然，脫口而出的仍是水庫里的那些人和那些事。

緊接著還有人喊：“顧二娃！”

周語抬眼。

出題人手里的話筒挨個指過去，叫囂道：“誰猜的顧二娃！誰猜的顧二娃！是不是暗戀人家！”

大家將猜顧來的人揪出來，那女人二十五六，臉皮還薄，跳腳喊冤：“猜誰就是暗戀誰，那你們還猜滿駝背了！”

眾女嘻嘻哈哈揉成一團(tuán)，周語也笑。

下一刻，出題人的話讓周語笑不出了。

“居然讓你蒙對了！”她撥拉著手機屏幕，得意道，“看嘛，就是顧二娃打來的！他陪他哥在西南醫(yī)院看病。我說了地方，他說馬上趕過來。”

周語手上一抖，葡萄汁濺她一腿。

安靜半晌，復(fù)又嘩然。矛頭直指出題人：

“你們怎么聯(lián)系上的？”

“你們啥關(guān)系？”

“他找你干什么？”

“說說說。”

出題人哎呀一聲，指著周語，“人家是奔小周來的。”那女人聲音尖細(xì)，聲音透過話筒傳出，要把耳膜錐破。

目光齊刷刷望過來。

大約半小時，門被推開，有人高喊，來了來了。周語抬頭看去。

藍(lán)色射燈恰好打到門口，男人人高馬大，瞇著眼抬手擋一下。

他站在光束里，像站在時空隧道的正中，仿佛他上一秒還在麥浪滾滾的田埂，下一刻就出現(xiàn)到燈紅酒綠的歌廳。

她甚至還聞到他身上的泥腥味。

顧來來了。

眾婦女熱情洋溢，都去請他。他站著沒動，眼睛掃視一輪，最后停在房間最深處，不見光亮的角落。

那暗處，周語一雙眼睛，也清清亮亮的注視著他。

顧來朝她走過去，周語朝他右腳瞥一眼，他走路有些跛。

顧來站在周語面前不動了。

盡管老歌纏綿，盡管隔壁低音炮隔著墻也在震動，周語卻覺得安靜。

空氣太靜了。

那一刻，盡管她不至于緊張得退縮，卻也沒勇氣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