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族總歸是要有一個中心人物,阮家現在雖說權力幾乎都在阮政,但老爺子才是家里真正的主心骨。
阮東鳴已經快八十歲了,依舊身體健康,阮家每年過年的約定成俗就是各家攜妻帶子回老宅住兩天。
阮安安到的時候客廳空無一人,和保姆打完招呼后,保姆指了指樓上,“在樓上書房呢,等你半天啦。”
保姆已經在老宅干了幾十年,說話的語氣熟稔而親昵,阮安安笑著道謝,腳步輕快地上樓。
可能她有些幸運,可能上天總會給有所失的人某些補償。
比如她雖然和媽媽分開這么多年,但一直沒有壞消息傳來,就證明還有能等來好消息的可能。
比如她情竇初開時暗戀的少年,兜兜轉轉,最后又再次遇見。
比如她沒有一個好爸爸,卻有一個好爺爺。
阮安安剛搬到阮家的時候,其實是想和阮琳這個妹妹好好相處的。
阮琳長得好,穿得更好,站在那里像只小孔雀一樣驕傲。
可是一次又一次的接近,讓她最終察覺了這個女孩兒對她異常的敵意,比如剪壞她的洋娃娃,比如她什么都不做,阮琳也會莫名其妙地瞪著她。
現在想來,阮琳那時候比她年紀還要小,自己能有什么判斷能力,莫名其妙那么討厭她,定然和她媽媽的教唆脫不了干系。
但是當時的阮安安也分辨不出這些,被欺負,她當然不會示弱,卻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會覺得很難過。
爸爸,同父異母的妹妹,完陌生的繼母。
阮安安完不知道該依靠誰,畢竟爸爸那么喜歡妹妹,她怎么能去和爸爸告狀……想來想去,竟然保姆才是最容易親近的人。
直到有一天,她見到了自己的爺爺。
當著她的面,阮東鳴和阮政吵過一次架。
阮東鳴被氣得不行,語氣非常嚴厲,因為他絲毫不知她被接回來這件事,阮政對他也瞞下了她的存在。而早在那時候,阮東鳴就已經把阮家的主要家業幾乎都給了阮政,所以才吵得格外嚴重。
兩人具體吵的內容,她已經記不太清了,牽扯太多太多復雜的東西,家庭,合作,政界,地位,股票……都是當時的她所不能理解的。
但阮安安始終記得,最后阮東鳴走前,突然蹲在她面前。
那個慈眉善目的老人對她說,好孩子,你要不要跟爺爺住一段時間?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阮安安憑著一股直覺,毫不猶豫地點了頭。
她的直接很準。
在爺爺這里住著的幾個月,是她搬到阮家以后最最快樂的時光。
阮安安推開熟悉的書房木刻門,探頭往里面看:“……爺爺?”
阮東鳴正戴著老花鏡在看書,聞言迅速轉過頭。
他頭發其實已經白,但每年過年的時候都要特意染成黑色,似乎是故意要在家小輩面前顯得年輕有精神一樣。
阮安安笑嘻嘻地走過去,“嘖嘖,爺爺真是一年比一年年輕啊。”
老宅不是個隨便回的地方,她和阮東鳴已經好久沒面對面地見過了。
小的時候阮安安就已經知道這點。
她雖然對這里留戀,但得知老宅平白多了個小女孩時間久了會惹人猜疑之后,就主動提出來要搬回去,這才在今后開始了住校生活。
也多虧了住校生活,才能依次遇到姜怡和殷媛。
祖孫倆聊了會兒,阮東鳴問:“這次總能住久一點了吧?”
前幾年,國內春節的時候阮安安已經開學了,第一年的時候請假飛回來呆兩天,但長途飛行加上緊湊的時間表實在太讓人吃不消,阮安安后來就改成和長輩們視頻拜年。
今年林松柏千叮萬囑年要在他那兒過,所以阮安安也只能住一天。
說出來之后,阮東鳴臉瞬間就拉拉下來,阮安安立刻轉移他的注意力:“爺爺,奶奶呢?還沒起床嗎?”
“嗯,你奶奶起早了不行,頭暈。”阮東鳴起身,“我帶你去看她。”
這話題才算過去。
等阮安安去房間看完奶奶,又聊了幾十分鐘,再下樓的時候,客廳已然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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