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聽落哥哥的話

肉體撕裂的疼痛加劇，殘月一把抓住床柱，拼命想忍住身體的熱量不斷流失，依然控制不住那越涌越多的血。

她絕望地哭起來，凄絕的聲音好像要將深宮沉寂的夜晚撕碎。

穩(wěn)婆無法勸說云離落離開，只能與幾個宮女在榻上幫殘月順利催產(chǎn)。

“娘娘……您用點力，只要用力，就出來了。”穩(wěn)婆擦了擦頭上的大汗。

“滾！”殘月固執(zhí)地喊著，一手緊緊護住肚子，好像只要這么做，她的孩子還會留在她的體內(nèi)，還會繼續(xù)成長，直到分娩的那一天。

“不要……不要逼走我的孩子……”哭著祈求圍在身邊的宮女穩(wěn)婆，最后祈求地看向人群外云離落冷冰冰繃緊的臉。

“我聽話……好不好？別害他，他是你的……孩子，不是孽子啊……求你啊。好不好……”

云離落一把推開身前的宮女，坐在榻邊，緊緊抓住殘月冰冷的柔荑。

“月兒。”他的聲音很沉，好似從胸腔內(nèi)傳出，“聽話，聽落哥哥的話。用力，孩子……我們可以再有。”

殘月彎起唇角，笑得蒼白。雙眼的視線變得無力模糊，伸出手毫無目標(biāo)地亂摸一氣，好像要撫摸云離落俊美的臉龐。

云離落一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薄涼的側(cè)臉上，她的掌心更冷，好似她的心……

“落哥哥……接月兒回家好么？月兒……好怕，月兒只有落哥哥啊……”

恍惚間好似又回到了十年前，她剛到密室時的光景，到處一片漆黑，到處尸體的腐臭，她經(jīng)常躲在角落里哭，哭著想念落哥哥的懷抱。

為什么落哥哥要將她丟在這么可怕的地方？為什么還不接月兒回家？

“殘月，給你。”寒刃拿著半個臟兮兮的饅頭給她。

她卻用懷疑又警惕的目光瞪寒刃。當(dāng)她狼吞虎咽吃下饅頭時，卻聽到寒刃餓得肚子咕嚕嚕的聲音……

“寒……寒刃……”她囈語般地呢喃。

譬如死地的絕境中，好像看到了些許希望。

寒刃可以幫她的，寒刃在哪里？為什么不來救她？她好怕。

“月兒……你說什么？”云離落沒有聽清楚，耳朵湊到殘月嘴邊。

“寒刃……救我……”

云離落眼底閃現(xiàn)的溫柔與心疼瞬間凝固，隨即狂風(fēng)卷過，眼底嫌棄驚濤駭浪。

憤怒地一掌劈下，將殘月打暈，一腳踹開一側(cè)幫著順產(chǎn)的宮女，憤然起身離去。

寒刃，寒刃！走了個云意軒，又來個寒刃！

他憤惱地低吼一聲，“孫太醫(yī)務(wù)必查出麝香的來源！”

走向正殿，燈火照不亮的暗處，風(fēng)吟低著頭靜靜站著。

云離落如一陣風(fēng)瞬移過去，揮起一拳正中風(fēng)吟胸口。風(fēng)吟魁狀的身子被震得顫抖，口中溢出一抹鮮紅。

“是屬下失職。”風(fēng)吟跪在地上。

“讓你保護她的安全，你是哪了！”

“屬下……失職。”是蓮波突然來通傳，云離落有任務(wù)吩咐，待他趕去蓮波說的地點，卻沒有看到云離落。

云離落長喘幾口氣，怒火稍稍平復(fù)些許，喚來靈伊，“去將各個嬪妃的宮里都翻查一遍。”

靈伊應(yīng)聲而去，身影消失在屋頂?shù)淖畎堤帯?

云離落頹然坐在龍椅上，聽著內(nèi)殿隱約傳來的嘈雜聲，心如刀割……

那是個女嬰，只比手掌大一點點。又細又小，通體發(fā)紫，五官輪廓已清晰可辨。剛生下來時，她還有一口氣息。

云離落親眼看她斷了氣，卻又無能為力，生平第二次落淚。

第一次，是親眼看著母妃死時。

嬤嬤將女嬰包好，正打算按照宮中規(guī)矩，將她丟到后山的河里，取意順?biāo)髟賹ね短ブ?

“以公主之禮厚葬，賜名無極。”

里面?zhèn)鱽碓齐x落淡淡的聲音，好似疲憊得已無氣力的口氣，卻嚇得嬤嬤直接跪在地上。抱在懷里的死嬰，瞬間變得尊貴無比，趕緊從像裹著包袱拎著變成雙手捧著。

既然皇上發(fā)了話，也別深究這“無極公主”是哪位皇帝的血脈，獨獨這不足月夭折，不但被賜名還以禮厚葬，在云國可是史無前例。

當(dāng)初那位“月貴妃”一時間在宮里又紅火了起來。史無前例的青樓出身，史無前例的越級晉封，史無前例的專寵，如今她的孩子也跟著雞犬升天了！

這月貴妃到底是何方神圣，可以讓兩代帝王對她青睞有加？

先帝在時伺候的宮女內(nèi)監(jiān)，不是死于戰(zhàn)亂，就是死于瘟疫，剩下的又多數(shù)因皇后入宮大赦天下而離宮，真正知曉這月貴妃的人已寥寥無幾。

一時間宮里有關(guān)月貴妃的謠言四起。

也無外乎就是些，狐媚轉(zhuǎn)世，妖魅惑主之類。

殘月渾渾噩噩了好幾日，也分不清自己是醒著還是睡著。她也不知道自己住在哪里，只知道四周很安靜，除了幾個宮女的喘氣聲，便只有自己微乎其微的心跳。

她不允許在這里的人發(fā)出聲響，剛開始時總能聽到內(nèi)監(jiān)在外面高唱“皇上回宮，皇上起駕”之類，她發(fā)瘋似的砸東西，誰也勸不動，后來碧芙來了，抱著她哭了好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