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說來蹊蹺……”齊夫人沉吟道,“今日天家大祭,裴家宗祠亦是在皇城之中,李夫人如今怎會從城南回?”
阮卿想到了關于裴家的隱晦傳聞,“裴家不睦已久,如今已經擺在明面上了,不知瑾瑜他……”
齊夫人看著自家嬌嬌小小的姑娘,特意提點道:“裴中書與雙親有隙,裴家也是家事繁雜,又加上宣州之事,恐怕圣人對丞相府的耐心已經……”
她并未說完,只道:“卿卿今后若是遇到了與丞相府有關的事情,一定要去尋裴中書處置,莫要自己摻進那一團亂麻之中才好。”
阮卿腦海中閃過的,卻是青云燈節里頭,裴瑾瑜手上裂開的傷。
齊夫人這番避事之談句句都是為她著想,但阮卿張了張口,卻無法就這樣答應。
“我不會讓那些事再出現在他面前了。”
齊夫人訝然:“卿卿?那樣混亂的家事,你可……”
阮卿搖搖頭,語氣緩緩而堅定:“人情往來與后宅之事,自然是由我為瑾瑜操持。我不會是軟柿子,但也再不會讓瑾瑜遇到那樣的事情了。”
西街,皇城最負盛名的仁心堂一片寂靜。
丞相夫人李憐晴回返皇城,如今端坐后堂,匆忙趕回醫館的林圣手正在為這位貴客把脈。
整個后堂安安靜靜,李夫人的貼身大丫鬟留在了前頭,連看店的伙計也被打發出去,侍從將偌大的仁心堂圍得水泄不通。
李夫人一身沉紅,披玄色絲帛坐與后堂主位。她像是祠堂掛著的先祖畫像,整個人冷淡得缺少活氣。
林圣手獨自為這位貴客把脈,額頭漸漸現了冷汗。他小心覷著李夫人的神色,試探道:“夫人身子虛弱,可是用了新進異域傳來的曼陀羅?那物少量可用來安神,若是花瓣與人參兌飲,恐怕……”
李夫人目光瞥下,宛如幽暗畫像中的古人活了過來。
林圣手心頭巨震,頓時閉上了嘴。
“拿些止咳的方子,還有安神的花茶。”
李憐晴以帕掩去唇邊陳血,漫不經心吩咐:“我聽不得咳嗽,也聽不得亂糟糟的傳言。林圣手是聰明人,一定知道什么不該說。”
一行人簇擁著這位丞相夫人離開仁心堂。
林圣手大出一口涼氣,連李夫人留下的銀錢都來不及收,便鬼攆似的關了店匆忙回了家中。
年節伊始,皇城百姓閉門。
丞相府門前三兩仆從正掃雪,外出的丞相裴鴻煊回返,仆從們慌忙避讓,沉重的車輪將未化的霜雪碾作污泥。
丞相府里,李夫人看了一眼身側的大丫鬟,“相爺許是要回來了,去催膳堂做一盞參茶。”
大丫鬟有些訝然,夫人這幾日對相爺態度有緩,尋了安神的花茶吩咐下人特意做來給相爺,如今還在備了參茶。
主子之間和解,對她們這等下人來說定是好事。丫鬟拿著自仁心堂新買回的花茶,規規矩矩行了禮,去府上膳堂吩咐去了。
裴相自外頭歸來,見李夫人正在廳堂品茶,按捺心頭怒火道:“夫人今日怎不在皇陵,也不在裴家祖祠?”
丫鬟們給兩個主子端上了晾了些許的新茶,清香伴著水汽升騰,滿室都是幽幽茶香與幾不可聞的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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