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聽完臉『色』難看起來，忍不住追問起來：“這么些年了，大姑娘的病竟還沒養好？”/br/br林氏幽幽道：“好是好了，只是還不曾根除罷了，不過你也別太『操』心，大姑娘瞧著壽命無礙，日后嫁去顧家，好生調養便是了，你顧家還差那些不成？”/br/br壽命無礙，其他的就不好說了。/br/br江氏聽了只覺得更糟心，連笑都笑不出。/br/br心中想著升兒二十有二了，因是亡夫定下的親事，先魏國公曾任職于先江都王手下，甚至被老王爺認作義子，后來江都郡主遠嫁京城，在京中無娘家幫襯，便是她丈夫充當了兄長的擔子，隨后又在老王爺的撮合下有了這樁親事。/br/br當時玉照還未出世，顧升也才幾歲大。/br/br她一介『婦』人也不敢『插』手亡夫訂下的親事，再則這門親事也不差，大姑娘出身侯府，舅舅又是江都王，當年左看右看還是她家孤兒寡母的高攀。/br/br她從前也沒旁的想法，只想著等顧升到了年紀，趕緊把大姑娘娶回府里去，早日延續香火才是正經。/br/br可這會兒她才如夢初醒，大姑娘當初是去江都養病的，這些年她多方打聽都說是病好了，可這林氏今天可是跟她私說了，萬一娶回了個不能生養的，可如何是好？/br/br這江氏徹底沒了說下去的心思，林氏只做是不知她心中所想，開始說起玉照的好話。/br/br“大姑娘生的實打實的俊俏，我也是見過世面的，京中再也找不出第二個能比玉照好看的來，就連嫣兒在她身邊站著都被比了下去。我敢說你家那孩子見了一定歡喜，到頭來便要求你趕緊過禮了。你呀，眼看就要抱孫子享福了......”/br/br話全是好話，可這簡直是在江氏心上扎刀，江氏臉上更加難看，愁眉不展道：“要那么好看做什么，回家供著啊？”/br/br說完看了眼在一邊乖巧沏茶的玉嫣：“倒是你家二姑娘，生的出『色』，教養的還那般好，與瑩瑩一般大，卻比瑩瑩不知好了多少倍，且瞧著，你的福氣在后頭呢。”/br/br林氏聽了笑意不禁加深幾分，便去夸一旁的顧瑩瑩，“哪有你這般說瑩瑩的？瑩瑩那孩子又哪兒差了，哥哥是國公，日后前程還少了？”/br/br這句話叫江氏心里好受了幾分。/br/br沒一會兒侍女便撩了簾子進來，見江氏還在，連忙轉了話頭通報：“顧公爺接太夫人來了，在前院等著呢——”/br/br顧升自然是不方便來內院的，江氏一聽，便也坐不住，匆忙便離去。/br/br林氏喚起玉嫣：“母親便不去了，你去替我送送江夫人。”/br/br玉嫣笑意盈盈，連忙站起來送著江夫人往外間走。/br/br江夫人本就喜歡玉嫣，當即挽起了她的手，好似母女一般親切，倒是襯的一旁的顧瑩瑩像個外人。/br/br江氏嘴里打趣著：“這可勞煩嫣兒了，等會兒我直接把嫣兒帶回府里去，不給你娘送回來了。”/br/br林氏聽了連連擺手：“拿走拿走，這丫頭大了，我也留不住。”/br/br玉嫣氣急，嬌嗔道：“母親！哪有你這般說女兒的，女兒不依！”/br/br等江氏走了，林氏才沉了臉問方才的侍女：“什么事？”/br/br侍女慌慌張張，跪在了地上，深知自己辦了錯事：“大姑娘與魏國公在府門口便撞上了，兩人一前一后走進來的。”/br/br林氏訝然道：“大姑娘這會兒就回府了？”/br/br她也未曾料到顧升今日會來。/br/br“是......是，聽說是拜完了就回來了。不過......不過也只是經過一小段路，入了二道門便往兩邊了，怕是碰不上。”侍女戰戰兢兢的看了眼林氏，說道。/br/br林氏聽完，笑著瞥了眼侍女：“你這般害怕做什么？大姑娘同顧公爺是有婚約的，還能有人攔著他們見面不成？見便是見了，婚前處處感情總歸不錯。”/br/br旁邊伺候的婢子們連忙恭維林氏：“夫人真替大姑娘著想啊。”/br/br林氏卻不往下說，面『露』深意，唇角抿成一條線：“等玉嫣回來，把她叫來。”/br/br....../br/br玉嫣送江氏顧瑩瑩出門，一路上說笑個不停，等見到候立在垂花門外的顧升，她臉頰微微有些泛紅，嬌聲道：“升哥哥，你今日怎么這個時候來了？”/br/br顧升冷肅這臉，不知在想些什么。/br/br他與玉嫣這些年因著兩家母親的關系時常走動，玉嫣前幾年不似如今這般長開了，小時候的玉嫣活潑好動，白玉團子一般，成日在他身后管他叫哥哥，久而久之他早將玉嫣當成了自己的妹妹。/br/br母親常在他耳邊念叨著，嘆息說若是與自己有婚事的不是遠在江都的大姑娘，而是玉嫣，兩人青梅竹馬知根知底再好不過。/br/br他曾非常討厭母親這般說辭，因知曉江都王曾對自家的恩情，可聽的次數多了難免會有些微妙。/br/br玉嫣深受侯府上下寵愛，外家是京中赫赫有名的鎮國公府，她的同母弟弟日后會是信安侯爺。/br/br而同他有婚約的大姑娘，雖說也不差，可常年長在江都，同侯府眾人能幾分情意......他父親早喪，這一路戰戰兢兢，他在朝中是一步不敢邁錯，唯恐牽連了母親幼妹。/br/br顧升回過神，如同幼時一般『摸』了『摸』玉嫣的頭，心生了幾分憐惜：“今日辦完了官署的事，便過來接母親了。”/br/br玉嫣并不知道玉照已經回府，心中生了幾分酸澀，卻故意打趣道：“怕是想來見我姐姐的，只是不巧了，姐姐不在，江夫人等了一日都等不到姐姐，你來怕也是白跑一趟——”/br/br。。。。。。/br/br等玉嫣送走二人，跟著侍女走去林氏院子，一進去便見到林氏靠著軟塌繡花。/br/br“母親？”/br/br林氏后背靠著軟枕，她忍著疲憊陪江氏聊了一天，盡聊得是那等無聊之事，早就疲了。見女兒過來，她朝著玉嫣招手：“過母親這邊來坐著，你方才見到魏國公了？可與他說上話了？”/br/br“我.....”玉嫣坐到了林氏身旁，對著林氏慈愛的目光，罕見的躊躇起來。/br/br她同長姊不同母，自小又不在一處長大，姐妹感情自然是沒什么的，甚至玉照回來搶了她的風頭以及祖母的喜愛，玉嫣早就生出厭惡來。/br/br但母親的心思難免叫她害怕。/br/br她確實喜歡升哥哥不假，甚至有意叫他知道自己的心思，就是為了給長姊添堵。但要是真叫她搶長姊的親事，她卻是不想的，她自幼受林氏教導，心氣極高，看上的皆是龍子鳳孫，旁人她還真看不上。/br/br她母家的大表姐，相貌才情還不如自己，卻能嫁給梁王世子為正妃，她都能做世子妃，為何自己不能？/br/br“母親，您之前不是說，叫我同顧公爺不要走的太近，也別叫旁人看見了，怕我壞了名聲嗎......”/br/br林氏瞇起眼睛，頗有些咬牙切齒恨玉嫣不爭氣的模樣：“此一時彼一時，那時我們都想著將你送上去......如今，”/br/br玉嫣一聽，再顧不得端莊，眼中升起了淚，質問道：“如今？如今怎么了？上次入宮，太后娘娘可喜歡我了，祖母和外祖母都答應我過的，又出岔子了不成？”/br/br林氏看著她皺眉：“將眼淚擦干凈，你哭朝著你父親哭去，對著我哭可是沒用的。”/br/br玉嫣拿帕子擦著眼淚，一抽一抽的，看的林氏頭疼。/br/br“不成便是不成，實話告訴你，太后那兒只是表面風光，早些年就不行了。你表姐已由太后做主當了梁王世子妃，總不能叫幾個龍子鳳孫全娶了我們家的姑娘......你也別成日哭哭啼啼的，沒那個命就是沒那個命。我們之前的算盤全打『亂』了，如今你要是不嫁給魏國公，那你便只能嫁人做填房，或是嫁去千里之外的窮鄉僻壤，做個小官夫人，熬出頭了三十歲能回京，說不準死前都回不了京。你可愿意？”/br/br這自然是林氏嚇唬她的話，京中比魏國公優秀的男兒難找，可未婚的世家子弟并不少，其中不乏出『色』的，可林氏卻不愿意瞧見日后玉照比自家女兒嫁的高一等，甚至品級比自己還高一等，那會叫她寢食難安。/br/br玉嫣深吸一口氣，被嚇白了臉，啞著嗓子：“真的不成了嗎？我還小，還等得起——”/br/br“你母親的老路子，你還想在走一回？”/br/br她曾經同玉嫣一般的年歲，也是心高氣傲，世家子弟她都看不上，導致婚事屢屢受挫，以至于她二十高齡才嫁給成嶠做填房，就這還是使計得來的。/br/br她過去經歷過的苦楚，絕對不能再讓女兒在走一遍。/br/br便是被人罵，名聲受挫又如何？/br/br林氏最清楚，吃進去的才是實打實的，旁人的閑言碎語算個什么？不過幾年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再無人記得。/br/br玉嫣臉『色』變了幾變，恢復了端莊秀麗。/br/br林氏這才滿意，笑著問她：“我問你，魏國公待你如何？可別拿那些場面話糊弄我。”/br/br玉嫣『露』出嬌羞來：“升哥哥待我向來是極好的。”/br/br“這就對了，江氏如此喜歡你，魏國公又是個聽母親話的，你拿捏了江氏，旁的自然都能水到渠成。”/br/br兒女都是債，若不是為了玉嫣，江夫人那等『婦』人，她如何看得上？還充聾作啞與她做了好些年至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