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擺弄自己弄不明白的東西。這不是第一次了，斯塔克！”黛娜舉起鏈鋸劍，兇狠的銀白色鋸齒反射著賈維斯全息投影的金黃色光芒，如同古老長夜里山洞中躍動的微弱火光。黛娜的嚴厲斥責讓原本幾乎被說服的布魯斯·班納再次遲疑了，克林特也看出了情況不對勁，即便再遲鈍，他也能察覺到斯塔克想要干什么。他當場就表示了憤怒。這種不理解讓托尼·斯塔克的嘴里滿是焦味，他感覺自己的肺部被那股急躁的情緒燒焦了，灼熱的碳火填滿了他的喉嚨，讓他的呼吸都帶有難以言喻的滾燙。

他不再覺得自己的眼睛還能使用，因為那股熾熱已經蔓延到了自己的大腦。

“這是一個死循環，托尼。”班納博士張開雙手，“好像回到了從前，當初就是在這里出的問題。”

“這就是終點，班納！”突如其來的怒火讓班納博士嚇了一跳。斯塔克沒有看其他人，他長舒了一口氣，盡力吐出怒火。“抱歉，班納。”他向站在一旁的布魯斯·班納道了歉，然后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鷹眼和人造人，“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除此之外我們別無辦法。奧創就是互聯網里的幽靈，我們抓不住它！我們必須創造出比它還要強大的、能夠令它畏懼的對手！”

“然后呢？每當一個人工智能失控，就要創造更強大的人工智能嗎？”黛娜把手指放在了引擎開關上。“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斯塔克。你沒法控制人工智能，就算你把賈維斯放進那具身體里，宇宙秘能也會徹底改變它。”她說，“這是魔法領域的問題，你什么都不懂。”

“為什么薩洛蒙不告訴我？”斯塔克立刻問道，“為什么他不在一開始就阻止我？比如剛下飛機的時候，比如我們在狂歡的時候，他完全有能力解決這件事。”

“君主要看到人類的可能性。”

“那我們是實驗用的小白鼠嗎？所有事件都是變量，只有在即將毀滅實驗的時候才會出來阻止？”黛娜覺得斯塔克的毒舌天賦并沒有隨著思想成熟而逐漸削減，相反，這個人越來越能惹人生氣了。托尼·斯塔克指著躺在再生搖籃里的東西，“如果薩洛蒙想要的是人類能夠獨立面對外星人，那么這就是必經之路！這就是人類發展的未來！”

“也是讓人類徹底毀滅的未來，斯塔克。你不明白君主究竟看到了多少可能性，而其中又有多少末日是由你親手創造的。”黛娜用拇指按下引擎按鈕。魔龍的心臟再次跳動，泵著富含魔力的高壓血液運轉，讓機械與魔龍的不潔咆哮再次響徹實驗室。足以令人反胃的濃烈的血腥味與硫磺味填滿了在場凡人的鼻腔，魔龍的靈魂渴望著再次品嘗鮮血，凡人的也好，天使的也好。所有人類都感到了不適，但這只是魔龍尚且存活時千分之一的威勢與殺意。

直到這一刻，他們才明白眼前這個人造人究竟有著怎么樣的決心。

她代表了薩洛蒙的意志。

“你知道君主的想法，你也知道你的生命和人類的未來哪個重要。”她的聲音被被逐漸提高的引擎聲量蓋過，其他人只聽得清幾個字。他們只看到黛娜取下的腰間那把裝飾華麗但仍然透露出粗野的大口徑手槍，“我不允許任何人玷污君主為理想做出的努力，他做出了選擇，而你也……”

“等等！”

“啊！早上好，隊長！”

“你來晚了，薩洛蒙，任務已經結束了。”史蒂夫·羅杰斯并不意外自己看到薩洛蒙出現在這里。他有預感這次行動會很快上新聞，但讓他感到驚訝的是，馬克西莫夫姐弟在看到這個人的時候居然露出了開心的表情。雖然他們很快就遮掩了過去，可這仍讓羅杰斯隊長心頭泛起疑慮。

“沒有必要遮掩，旺達。”薩洛蒙站在列車殘骸邊的陰影之下，百無聊賴地揮了揮手，“當她覺醒魔法能力的時候，卡瑪泰姬就已經偵測到了。為了能夠不讓她隨意施法惹出大麻煩，我還教過她一些施法小技巧，免得弄傷自己。旺達可以勉強稱作我的學徒，只不過還不太合格罷了。”羅杰斯隊長沉默不語，等待著薩洛蒙繼續說下去。但是薩洛蒙并沒有第一時間解釋，而是大大方方地打招呼馬克西莫夫姐弟擁抱，只不過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擁抱，似乎一點兒指尖的接觸對他來說都是不可忍受的。

“你的手很冷！”

旺達·馬克西莫夫開始說起自己離開城堡之后的事，同時她也不忘關心薩洛蒙的體溫問題。薩洛蒙聽著聽著就越發嫌棄了起來。“你為什么不把車輪變形、或者拆除一個關鍵部件呢？我記得我告訴過你，粗魯直白的施法是最愚蠢的，火焰、冰霜與念力不總是能起作用。”薩洛蒙忍不住抱怨起學徒的施法技巧，“要不然把地面變成沼澤也行。”

“如果首爾突然出現一片沼澤對誰都不好解釋。”不得已，羅杰斯隊長只好把話頭拉回自己這邊，“我記得你今天有事要忙，難道魔法世界也對人工智能感興趣？還是說，你之所以會來就是為了找旺達·馬克西莫夫，你打算接走她？”

“不，不是今天，今天可沒有魔法教學。”薩洛蒙的回答讓在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如果要應對奧創，馬克西莫夫姐弟的力量不可或缺，薩洛蒙的力量也是如此。旺達和皮特羅則想著解決這個自己創造出來的問題——無論以往的生活如何貧窮，馬克西莫夫姐弟都曾感受到愛，他們知道生命的珍貴。

“我今天的確有事要忙，所以我并沒有來到首爾。”

“那你……”

薩洛蒙走出陰影，羅杰斯隊長驚訝地看到陽光穿透他的身體，如同穿過茶色玻璃鏡片一樣。雖然黯淡，但卻仍舊清晰可見。如果還有人好奇的話，薩洛蒙可以直白地告訴他們，亮度減少了百分之八十五。旺達思考了幾秒之后，終于想起了薩洛蒙向她粗略講過的部分課程。

“煉金擬像！”

“不完全正確，是煉金擬像的進階，分身擬像。這是個冰雪構成的復制品，可以容納我的意識。”薩洛蒙說道，“旺達，這是為你準備的卷軸，用來將你們帶去斯塔克工業大廈。黛娜或許能阻止斯塔克，但是她太過激進了，我需要你控制好局面。我現在正在外維度尋求解決奧創問題的方法，必要之時我就會返回。”

“你在哪里？”

“深淵。”薩洛蒙睜開眼睛，看向鑄造在大地之上被熏黑的機械城市。如果說熾熱的鐵水是這座城市的血液，那么以秘法力量打造的鍋爐就是心臟，厚重的工業煙塵聚集在高聳的城市頂端，酸雨一刻不停地降下，順著巨大的污水排放管道流出，智慧生物的惡意凝結的以太生物不知疲倦地勞作。即便遠在數千米之外，薩洛蒙和菲尼克斯仍能聽到城市中傳來的延綿不絕的擊打聲與刺鼻惡臭，他們腳下摻雜著鐵砂的紅色砂土也隨著遠方城市的心臟發出震顫，對金屬的強烈渴求伴隨著城市的呼吸一同傳進他們的耳中。

這里是深淵在主物質位面劃出的巨大傷口，是受詛咒的混亂物質化的體現。被深淵吞噬的星球礦藏轉化為更加令人作嘔的、散發著詛咒與惡意的魔兵，然后送上惡魔戰線，吞噬凡人、魔鬼、天使甚至是惡魔自己的血液和靈魂。

珀伽索斯搖了搖腦袋，它不喜歡這種牙齒酥麻的感覺。

薩洛蒙的左手尾戒滾燙得像剛剛出爐的鐵水，古老的契約告訴他，一頭雄獅的受困于機械城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