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六心頭劇震,手心沁出冷汗。
徐寒柯對于穢氣的了解,對于掌柜的了解,說不定比他想象的還要多。
為什么是柒曜真人?他們想要對掌柜做什么?
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焦急,手指尖也開始陣陣發癢。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指,卻發現指頭上似乎沒有什么異常。雖然荷包沒了,但那些指甲下的突起暫時并未復發。
但就是……很癢……氧到有些心慌意亂。
他用手指扣著指甲邊緣的肉,卻總覺得不能真正緩解那種漸漸清晰起來的、仿佛是在肌肉深處彌漫的瘙癢感。
掌柜雖跪在地上,但他用一種平實淡然的目光看向柒曜真人。
徐寒柯一揮手,便有人搬來一把椅子請真人入座。柒曜真人的眼神一瞬間忽然轉到堂外,與松明子的目光對在一起。
松明子皺著眉,仿佛被背叛了一樣瞪著他的師兄。
兩人誰也沒說話,但是那眼神交換間似乎傳遞了許多重六無法解讀的東西。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松明子跟他師兄的關系好像比較……復雜,并非道門倡導的兄友弟恭。
徐寒柯道,“祝掌柜對于一些玄術奧秘都頗有見地,通曉許多常人不知道的秘法,尤其是那些涉及到穢氣的秘術。而在這一方面,柒曜真人比我在行的多。請問柒曜真人,如何能讓人在最短的時間內,不見血光的情況下,說實話?”
柒曜真人的目光落在掌柜身上,顯得無情冷峻,“若憲司大人查到的情形屬實,說明祝先生時常與穢氣濃重之物打交道,可是此時此刻,我卻感覺不到他身上有穢氣。會出現這樣不合常理的情形,我能想到兩種可能。”
徐寒柯十分恭敬有禮地道,“請真人細說。”
“首先,他身上或許有可以避穢的東西。這世上趨吉避兇的法寶不少,但也都有各自的極限。但能強大到這種地步,將那么濃重的穢氣完全隔開……這樣的法寶,世間罕見。第二種可能……這只是表象。他有會某種秘法,可以將穢氣隱藏起來,另即便是我這種道行的人也無法察覺。”
徐寒柯思忖道,“所有犯人在進入打牢前照例都會被搜身,帶著法寶這一點……應該不大可能。這么說,可能是第二種?”
他的眼神帶著一絲黏連的威懾,瞟向掌柜的方向。
掌柜仍然沒什么特別的表示,甚至看上去有些無聊似的,只是稍微挪動了一下身體,大概是覺得膝蓋跪得有些疼。
徐寒柯輕輕嘖了一聲。
柒曜真人點點頭,“若是第二種,我倒是知道一些方法,或可破除表象,并深入其穢質根源,一舉驅除穢氣。”
驅除掌柜身上的穢氣?
重六忽然想起來從前偶然間看到的一些細節。
比如掌柜拿著銅鏡的時候,那些紅色的絲狀物被他吸進了皮膚里……還有掌柜在教他抄近路的時候,他在一瞬之間看到的那浮動在掌柜皮膚表面的紅色絮狀物。
他有種直覺,掌柜身上的穢氣,如果真的有的話……是不能除的……
為什么已經安排好的人還沒來?
重六扯了扯松明子的袖子,“我說……他是你師兄,你能不能想辦法讓他別為難東家啊?”
松明子眼睛仍然盯著柒曜真人,低聲道,”你看我倆目前的狀態,像是交情那么好的樣子嗎?”
“……可你好歹是他師弟,他怎么也得給你點面子吧?”重六暗嘆自己雖然把天梁城的消息收集的差不多,紫鹿山上的秘密卻仍有不少尚待挖掘。如果能抓到什么柒曜真人的把柄,現在也不至于這么危急。
松明子的眼神向四周瞥了瞥。這么多的平民百姓不明就里好奇地伸著脖子瞪著看祝鶴瀾受刑,如果
ter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
真的動起手來,難免會傷及無辜……
公堂之上他也不能突然沖進去把師兄揪出來啊……
而此時柒曜真人已經站起身,走到祝掌柜面前。他徐徐地,從袖中取出一塊發黃古舊的羊皮。
“祝掌柜,你可知道這是何物?”柒曜真人問道。
祝鶴瀾略略好奇地打量著那張羊皮,似有些許驚訝之色,“為了審我,沒想到掌教連玄虛古書都拿出來了。”
玄虛古書,重六是聽過的。青冥派的三大鎮山之寶之首,據傳是洪荒時期就出現在巖洞石壁上的奇異符文,記述著凡人難以理解的道法玄理。古時的人們認為這是神明留給人類的天機,于是刻畫在了羊皮上,后來機緣巧合之下被青冥派收藏。
那玄虛古書的符號中蘊含的奧秘,世間沒幾個人看得懂。除非是天賦異稟悟性極高的方士潛心鉆研數載才能窺得一二。
當年對抗天辜人的時候,九鸞仙子和常曦真人便嘗試過使用此書上的秘法。那扇門能被關上,和它也不無關系。
”祝先生好眼力。“柒曜贊許道,”既如此,先生又何必強撐?你應該知道這古書中記載的開明咒,對于穢氣來說有怎樣的威力吧。”
祝鶴瀾嘆了口氣,“此術乃是調用道氣,將聚集的穢氣打散。“
“不錯。此咒用來調理風水、祛除某個地方聚集的穢氣再合用不過。但如果是一個已經被穢氣侵蝕的人撞在這法術上……”柒曜頓了頓,用幾乎有些憐憫的聲音說,“用痛不欲生來形容也不為過。”
祝鶴瀾仍然沒有露出多少驚惶害怕的神色,只是有些無奈似的,“你們真要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么做嗎?不怕嚇壞了老百姓?”
“徐憲司……公堂上行方士法術,是否有些不妥?”許知縣此時忽然戰戰兢兢地問道。
徐寒柯卻仿佛聽得正起勁,對許知縣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他不要說話打擾他看兩位奇人異士斗法。
他需要讓全天下的人知道穢氣的存在,知道他們或許有辦法控制這種力量。
此時有人端來了一碗不知什么動物的血,就在柒曜真人一手拿著羊皮,另一只手劍指沾了血,開始要做法的時候,重六忽然轉頭,對著站在他旁邊興奮地看著熱鬧的屠夫張小旺的耳邊說了句什么。
那張小旺的臉色猛然變了,死死瞪著重六。重六壓低聲音道,“你還記得她有一陣在做布鞋嗎?最后那雙布鞋你有穿上嗎?”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書友正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