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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孩子……王邵飛心中默默嘆了口氣。擼了一把他汗濕的頭發，站起身子：“這也急不來的。自己多注意吧。”

少年沒有作聲，緩了好一會兒，才掙扎著直起身子，將兩腿緩緩搬回地面，卻是一句：“謝謝王老師！”

王邵飛看著他發白的面色，也有些心疼，笑笑：“別著急謝我。折磨你們的法子還多著，別再讓我找上你來。自己清楚了問題，這條韌帶更要多壓。剛剛那個動作，勾腳尖再上身貼地，練習幾次就能好很多。”

“嗯……”楊逸杰應了聲，只是自己練習，總是不像身后有人逼著扳著狠得下心，效果自然差不少。

王邵飛像是看穿了他心中所想：“你和方驊，不是正好一個寢室。互相幫助，互相監督，多方便。”

“呃……”兩人都抿著唇，沉默。

他笑了一聲，也不再繼續說。吩咐兩人休息一下，自己轉身出了門。

方驊埋頭坐在一旁的墊子上，楊逸杰盤腿坐在把桿下，一時沉默，氣氛略顯尷尬。

楊逸杰心中有若干疑問，可又不知當問不當問。

“我……”還是方驊先開的口，楊逸杰聽他聲音，抬頭，四目相對，“杰哥……”

楊逸杰笑笑：“沒事兒。我不問，你也可以不說。”他聲音很暖很輕，又帶著隱隱的喘息。

“沒什么的。”聽到這話，方驊反而覺得在他面前沒什么好遮遮掩掩的，移開目光，瞟窗外一眼，又看回：“我爸爸，就是方主任。”

即使之前有一些風聲，也亂起八糟聽說過一些，可此時親耳聽到他嘴里說出來，還是有些驚訝，但語聲中卻一點兒沒顯：“嗯。”只是穩穩地應了。

方驊也不知道還要再說什么，呆呆地看著面前的地板：“我起步太晚，他總是讓我跟著王老師補小課。這不，國慶節又把我抓來，今天是第二次了。”這句話越說聲音越低，他臉微微泛紅，突然又覺得尷尬。

“正好給王老師撞到整治我的機會。”楊逸杰哈哈一笑，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擦干臉上的汗和淚，他功服還是濕著的，眼睛也泛著紅，發白的嘴唇上明顯橫著一道咬出的血口子，“我和你也差不了多少。你也看到了，我的功也不好，條件也沒你好。”本來是勸方驊，說到這兒，他自己又有些難過。

這些話，本來自己藏著就好，沒想到知道方驊秘密的他，情急之下一股腦兒都說了出來。

方驊看到這樣的楊逸杰也有些驚訝：“杰哥，你……”話沒說完，忽被楊逸杰打斷：“那個，這件事，還有誰知道？”突然間話題就又轉回到了他身上。

方驊抱著腿，手指在膝上摩挲：“雷銘，他知道。剩下的，就不知道了。我也知道斷不了有小道消息，閑言碎語什么的……”

楊逸杰“哦”了一聲，一手搭在把桿上站起身子，額前的碎發還汗濕著：“放心，我不會和別人說的。”

莫名心安，知道不知道反而在其次了。

方驊也自知這件事根本瞞不久的，只是他覺得自己還需要時間，還沒有做好準備。

王邵飛回來的時候，兩個孩子并排在墊子一邊耗叉，畫面和諧友愛。他知道這是該問的、該聊的都解決清楚了。

楊逸杰一向自覺，自己課上的點點滴滴、一個月以來的進步，他都看在眼里，只是方驊就不怎么讓他省心了，時時刻刻得敲打著向前走。

王邵飛提起了立在墻角的小木棍，走近了，細細幫他們糾正姿勢。

“不錯啊。”走到楊逸杰身旁，輕輕向后帶了帶他肩，落眼就能看到他腿上胯間皆松多了。

能聽到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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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逸杰頓時覺得幾個夜里的輾轉難熬，獨自一人影伴身在臺階上強忍的時光，都罩上了一層美好。

王邵飛沒打招呼就上了腳，感覺到身下的強自忍耐。壓了不多時，顫了幾下，放他起來。

可方驊就沒那么好運了。這一頓招待好似對待階級敵人的嚴刑拷打，又逼下淚來。

“你啊，每次就不能忍一忍。你說，哪一次練功沒掉過眼淚？”王邵飛揶揄著。

方驊內心淚奔，那不是因為每一次都疼得狠，眼淚根本不受自己控制。次次耗腿撕腿，王邵飛都要搬出小棍子，方驊免不了被招呼兩下。

面對疼痛，想要掙開，太正常不過了。不過對于這些習舞的孩子來說，卻是最見不得的毛病。

全身上下被招待一通，又張羅著兩個孩子練技巧動作，最后又是體能。

天色漸漸暗下來，結束的時候，楊逸杰少有地攤在地上，腳趾都不想動一下。方驊被王邵飛拖走吃飯，楊逸杰只覺得胸口一陣陣難受，腿也不受意識控制地發顫，跪在地上俯了好久才勉強撐起身子，強迫自己吃了口飯，早點回寢休息。

七日晚，寢室里的人便又到齊了。解琋走過寢后，五個人也沒再出去，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

楊逸杰像是絲毫不知道方驊父親的事情那樣，和方驊聊天自然地仿佛真的什么都沒有發生。

方驊知道這是他照顧自己，心里仿佛貼了暖寶寶般。從進入附中起，便一直擔心的事情并沒有發生，被別人知道后的種種流言蜚語和謾罵也沒有像意料之中的撲面而來。一面慶幸自己撞到的是楊逸杰，一面自己替自己寬心，這一下又安心不少。

而何瀟辰和俞思凡像對難兄難弟，哭喪著臉抱怨即將到來的煉獄一般的日子。雷銘照舊少話，臉又冷回了國慶前。一起出去玩兒時剛剛離他們近了一點兒的少年，像是自己又邁離了一步。

對第一的膜拜在雷銘住進寢室第一天起就被慢慢消磨，他不多說話，也沒有人一直照顧他的臉色和情緒。

收起離家的不舍和假期的歡愉，寢室的燈熄得比往常都早些。

國慶七天，慵懶愜意的假期過后，大家仿佛把魂都丟了去。

早晨的練功房里，打著哈欠說閑話的，歪歪扭扭狠不下心耗腿的比比皆是。

何瀟辰坐在墊子上，正眉飛色舞地和身旁同學講國慶旅游的趣事，被楊逸杰伸手拎了過來：“小爺，該練功了？”

王邵飛知道，開學頭一天，這群小崽子們鐵定收不了心，故早早來了練功房。縱使做了心理準備，這場面還是讓他冒了一肚子火：“換鞋，操場十圈，都去醒醒腦子。”

于是一干人懶懶散散、不情不愿地去換鞋。

又出聲提醒：“都給我抓緊，跑完了才準吃早飯，第一節我的課，遲到了咱們另算。楊逸杰，盯著點！”

“五分鐘后樓下集合。”楊逸杰揚聲道。

樓下，組織大家排成兩列開始跑步，自己站在最外圈帶隊。起步的速度控制得并不算快，他調整著呼吸時不時下幾句口令，這幾天被折磨過的腿還隱隱發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