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時她正在刷題，頭都沒抬地回了句“不是”，等她抬頭的時候就看見女孩小聲歡呼著離去的背影。
女朋友？沒想過。
可顯然，有人想過。
這個念頭讓戎容格外不爽，就像幾年來一直獨屬于自己的珍寶，忽然就被公諸于眾，受人覬覦，隨時會被撬走……
她俯身，慢慢貼近池彌的臉，一點點靠近，直到一指距離的地方，賭氣地說了句，“不許跟別人走。”
哪知明明看起來睡得正香的某人忽然就睜開了眼。
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里映著臺燈的光，和她的輪廓，有如婉轉(zhuǎn)流光。
戎容呆住，忘了退后，就這么靜靜地與他對視，直到池彌沙啞地開口，“……我睡著了。”
說著，他直起身，不自然地挪了挪發(fā)麻的腿，打算重新做題。
練習(xí)冊被戎容一巴掌合上了，小手剛好壓在他的手上。
“一口氣吃不成胖子，”戎容撇開了視線，小聲說，“先睡吧，明天繼續(xù)。”
池彌嘴角微彎，“我怕餓著肚子去學(xué)校。”
戎容想起自己的惡言惡語，聲音更小了，“得了吧，這世上哪有你害怕的東西。”
池彌看著她，沒說話。
有啊，當(dāng)然有他怕的東西。
比如她面無血色的臉蛋，比如她躺在病床上安靜的模樣，比如她受到傷害時自我保護的沉默……他都怕。
“走啊，”戎容站在書房門口，困得歪歪倒倒的，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招呼，“先睡，明天的事明天再說吧。”
池彌起身，關(guān)了臺燈，兩個人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可走到戎容身邊的時候，他還是立刻感知到她的存在，若有似無的香氣，還有微弱的氣息，他慌忙從她面前走過，打開了走廊的燈，正要輕車熟路地去走廊的沙發(fā)，卻被小手拉住了。
“去睡客房吧。”戎容說。
池彌沒動，兩年來他一直都是在二層走廊沙發(fā)打發(fā)的，孫管家甚至為他專門添置了寢具，怎么今天突然讓他去樓下客房了？
戎容飛快地掃過他的長腿，清了清嗓子，“你現(xiàn)在這么高，沙發(fā)睡不下了吧。”書桌都磕磕巴巴的，雙人沙發(fā)哪兒夠放腿啊！
“我從前也不矮。”
“……所以你是想睡沙發(fā)咯？”
池彌嘴角有絲弧度，“樓下聽不見你叫我。”
戎容微怔，“我也不怎么叫你啊……”
“嗯，也就做噩夢了叫，空調(diào)太冷了叫，有蚊子了叫，想好早餐吃什么了叫……而已。”
“池彌。”
“嗯。”
“我覺得你話越來越多了哎。”
“近墨者黑。”
“……而且還會用成語了。”
“近朱者赤。”
戎容作勢要捶他，手抬起卻不敢落下了，腦海中教室門口許偉扣不上池彌衣扣的模樣一閃而過，她耳后一紅，放下了手。
池彌輕笑，“睡去吧，明天早上我喊你。”說完就往沙發(fā)走去。
“睡我隔壁房間吧。”
戎容的聲音出奇的低，有絲不易察覺的羞澀，這種語氣一般只在她故意撒嬌騙人的時候才會出現(xiàn)，但這會卻是不知不覺的流露。
二樓除了書房、琴房和戎容的臥室，確實還有一間房，與她的房間一墻之隔，共享同一個浴室，所以也算是主人房，向來都是空置的。
“不用，我睡沙發(fā)沒問題。”
“這事我說了算。”戎容不由分說地推著他，直把人推進隔壁臥室，然后反身把他的房門合上，跑了。
房里沒有開燈，只有窗口照射進來的微弱光線。
池彌站在玄關(guān)，能聽見跑出去的戎容細碎的腳步聲和隔壁房門關(guān)閉的聲音，然后很快的，通往浴室的門下緣透出溫軟的光線來……
“怎么，不行嗎？”戎容提起手中的小背包，“我有零花錢啊。”
不是錢的問題……池彌撇開視線。
本來被孫管家?guī)ベI衣服，他只是稍微有點局促。
如今戎容也去，他低頭看見自己褪色的衣襟和磨白的膝頭，那個詞怎么說的？自慚形穢。
孫誼來喊池彌出發(fā)，沒想到戎容居然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不由驚訝，“戎容也要去？”
戎容理所當(dāng)然地點頭，帶頭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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