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下,不知該往哪走,步剛踩出一步,手腕就被大掌緊緊扣住,這驚嚇,差點讓她端不穩那托盤,男的手……好冰,同那死人無異!汐奚在殿外不斷張望,等了須臾,不見樓兒的身影。
“怎么還不出來?”她未免有些焦急,才要走上前,就看見掩實的門被打開,走出一人來。
步履蹣跚,應是一位服侍的老媽。
眼見她將門闔上,汐奚見樓兒還是沒有出來,思忖片刻后,還是上前,想要問個究竟。才走幾步,便覺怪異,那老媽身上的服飾,竟同樓兒今日所穿戴的如出一轍。再靠近之時,汐奚驚地止住腳步,站在原地,面色驚駭,那樣,煞是嚇人。
女也注意到跟前的汐奚,她倦怠蕭索,用力擠出抹笑,那張本該細致滑膩的小臉,卻生出褶皺,一條條,錯綜復雜。三千青絲,大半成了蒼老的銀白之色,樓兒自身并未察覺,只是抱怨道,“汐奚,這送趟藥,仿佛過了幾十年似的,好累。”
汐奚怔忡,兀自沉浸在驚恐,難以自拔。
女端著托盤的兩手,形同枯蒿,皮色老態,已然皺皺巴巴。
肩上,掛著一根晶亮銀發,汐奚伸手將它取下來,這頭發,較樓兒的更為奪目,應該是屬于真正的銀色,發絲很長,一半還纏在她脖上。眼角亮起的驚訝,在瞠目結舌被吞咽下去,五指不著痕跡握起,捎帶,將銀絲纏在掌心,帶著些微癢的觸覺。
“汐奚,爺喜清靜,我們快些離開。”兀自怔楞時,樓兒拉著她的手肘,示意地輕扯下。
“哦!”應一聲,她全身不住打著冷戰,一手拿著朱漆色的托盤,另一手,將她攙扶過來。
腳步深淺交錯,每個邁力,卻是步履蹣跚,汐奚忍不住向后張望,那間屋的大門緊閉,看上去,并無異常。
心的震驚,久久沒有平復下來,樓兒對于自己現在的這幅模樣,顯然沒有察覺,汐奚不忍說破,只是小心翼翼地攙扶著她,將她送回東苑。
五月盟,是帝釋王朝最大的山莊,外面看來,氣勢磅礴,更甚至,不比皇帝的金鑾殿差,而其內,更分為三十閣,七十二院,一整片莊園,占據了小半個京都。
自從來到五月盟后,汐奚就再沒見過先前的賈管家同殿澤,安排事務的,均是一名嬤嬤,人人喚她月娘。
長廊上,拼接整齊的大理石石面光亮可鑒,蒙蒙細雨將整個天際籠罩在灰霧,汐奚端著托盤,來到西苑的一處閣樓前。
兩名丫鬟已在外頭候著,見她過來,便將殿門打開,示意她進去。
蓮步輕移,水墨濃香,剛踏入一步,便聽得一陣杯盞碰撞之音傳來,嘩啦啦的,屋里已經亂成一團。
“亦主息怒——”
丫鬟嬤嬤們急忙跪下來,汐奚望著這個新主,只見她一襲水紅色寢衣披在肩頭,墨發垂在腰際,嬌弱的身站在寬敞的殿央,赤足踩在那綿軟的毛毯上。
“昨夜侍寢的,是玥姬?”
跪在近身的丫鬟顫顫巍巍,腦袋點在胸前,不敢抬起分毫,“回,回主……是……”
“賤人!賤人!”
亦薔一手將桌上的杯盞揮落,滾燙的茶水不偏不倚正好灑在了丫鬟的半邊面頰上,頓時,那細嫩的膚色呈現出紅腫,女卻依舊一動不動跪著,一聲疼都不敢喊。
“那玥姬不過是丫鬟命,今兒個,倒先一步侍寢了!”亦薔面露憤恨,隨手將能砸的東西悉數丟擲,也不管是否傷了她人。一屋下人就那么跪著,誰都不敢吱聲,須臾后,女氣喘吁吁,艷麗的美目突然頓在汐奚身上。
“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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