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笙弦聽了裴羽的話并不覺得十分難過。一則她從一開始就知道裴羽想退婚,并且嫌棄她身子弱,只是不知道他為什么捎帶著把謹行也說了進去。二則,裴羽這人一貫就嘴巴損,但好在辦事可靠。不知道謹行會不會生氣,宋笙弦這般想著看向謹行,窺見謹行已經變了顏色,眼中的溫和一掃而空。她便知道情況要糟,想開口勸兩句緩和一下氣氛,謹行卻已經拄著拐杖上前兩步,對裴羽正色道:“裴公子,是吧?”
裴羽說了話亦有些后悔,這會兒注意力儼然不在謹行身上,反而注意著宋笙弦。只是宋笙弦面色不變,根本看不出來什么,他心中懊悔,乍然間卻聽見謹行凝著冷意的聲音,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只愣愣回應道:“是。”
“我聽裴姑娘說你與宋姑娘有婚約在身。我原本看裴公子你儀表堂堂,是個好男兒。沒想到出口便是惡言,對我一個陌生人也便罷了,對自己未過門的妻子竟然如此說話,我實在是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了。惡語傷人六月寒,裴公子面對著這樣一個溫婉可人以后更要想寫到老的人說這樣的話,我聽著尚且寒心,更不必說宋姑娘了。”
宋笙弦聽出他是在為自己出頭,連忙勸慰道:“裴羽他只是心直口快,其實心地是極好的。況且咱們只是有婚約在身,以后未必會成親的。謹行你不必為了我而動怒,我就先替他向你陪個不是,他說話不過腦子,實際上沒什么壞心,你就當他一時失言,原諒他這一回罷。”
裴羽看了宋笙弦一眼,聽見她對謹行說以后未必會成婚,心里如同針扎一般,細細密密的疼得他皺起了眉頭。謹行是什么人,她須得向他那般解釋,莫非她是喜歡上謹行了?
裴朵朵站在旁觀者角度一看,這簡直是高下立判,裴羽說話傷人,謹行體諒宋笙弦的心情與裴羽相爭,字字句句都不忘維護宋笙弦。她如果是宋笙弦,必定會傾斜向謹行這邊的。裴朵朵再也站不住了,幫腔道:“是啊,謹行公子還請原諒我大哥這一回罷,他性子魯莽,口不擇言慣了。其實只是想要說你與宋姐姐投緣,一時用錯了詞語而已。”說完捅了捅裴羽,道:“大哥,你說是不是?”裴羽一看過來,她便拼命對裴羽使眼色,道:“大哥,快向謹行公子陪個不是。”
“抱歉,是我說錯話了。”裴羽低聲道。
謹行卻不依不饒道:“我說過,你這話對我來說不痛不癢。你該道歉的人是宋姑娘。”他神色依舊冷凝,頭微微昂起,誓要為宋笙弦爭這口意氣。宋笙弦怕裴羽下不來臺,他是好面子的人,能夠低下頭向謹行賠罪本就不易了,若是再讓他向自己賠罪,恐怕會鬧得更僵,便說道:“我看不如這樣,裴羽既然得罪了我,便罰他請我們大家吃飯,謹行也一起來。咱們放開些,多點些讓他錢袋子遭殃的美味佳肴,謹行看可行?”
謹行看向宋笙弦,瞬間柔了臉色,道:“你覺得行便行。”
裴羽道:“行,你想吃什么隨意點就是。”
發生了這檔子事,剩下的店鋪再無心去逛,三個人變成了四個人,一起往酒樓走去。坐定下來,裴羽和謹行挨著,宋笙弦和裴朵朵坐在他們對面。兩個姑娘家拿了菜單嘀嘀咕咕地點菜,兩個男人則都冷著臉不說話。
裴朵朵有意要點些貴的菜來凸顯自己大哥的誠意,方才他就已經輸得很慘了,這會兒再不好好表現一下,那就救都救不回來了。她對小二道:“你們這兒的招牌菜各上一道。再上一道龍井竹蓀,一道鳳尾魚翅,一道奶汁魚片,一道花菇鴨掌,一道雪月羊肉……”
那小二聽了道:“姑娘,咱們樓里的招牌菜可足足十二道,再加上你點的這些,都快二十道了。你們吃得完么?再有,這價格也都不菲……”言下之意是怕他們付不起賬。
裴羽聽了把銀子拍在桌上,那小二便乖覺地退出去,一邊說道:“幾位客官先喝茶,一會兒便上菜。”
宋笙弦有意緩和氣氛,道:“說我是京城人,方才好些菜名都沒怎么聽過,倒是我孤陋寡聞了。”
謹行似乎對她說的話很感興趣,道:“哦?我早聽聞京中民風開放,平日里并不束縛女子出行的,宋姑娘何故如此呢?”
裴羽冷冷答道:“她從小身子弱,不便出門的。我還當你知道,卻非要讓人說出來么?”
謹行卻連眼神都為分給他半分,身子微微往前探,一雙眼睛含著期待看向宋笙弦。宋笙弦面色微微一熱,不好不回答,便道:“的確如裴羽所言,我從小病弱,家人是不許我輕易出門的。”至于府內那些腌?事,則不必多提。
裴羽見宋笙弦只顧著與謹行說話,眼中都快噴出火苗來了。裴朵朵替他斟了一杯茶放在裴羽面前,道:“天干物燥的,大哥喝杯茶降降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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