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不堪的水面,聲音嘈雜不堪,不過,從水下撞擊厚重冰塊的咚咚聲,爬上冰面被烤成烤肉的妖怪的絕望嘶吼,分食同類的妖怪發(fā)出的咔嚓聲,都沒有掩蓋住朱恬芃的聲音。
大漁船上的老頭精神本來就接近崩潰了,聽到朱恬芃的話之后,更是直接呆住了。
“你說謊!大巫師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他可是大巫師……不可能這樣做的!不可能!”人群中有個方臉老頭神色激動地叫道,臉色漲紅,緊緊攥著拳頭,怒目瞪著朱恬芃。
“不會的……不會是這樣的,大巫師不會這樣做的……”王寬扶著桅桿努力讓自己站住,目光也依舊堅定。
人群中陸續(xù)有人應和道,并不相信大巫師會這樣做。
千年來,大巫師一直都是王家鎮(zhèn)的守護者,無論是當年發(fā)現(xiàn)暮南山的元寶楓,施法制船讓王家鎮(zhèn)的人可以下河捕魚,還是一直以來為村民治病療傷祈福,數(shù)代大巫師都是王家鎮(zhèn)上最受尊敬的人。
這份尊敬是從祖輩那里從小耳濡目染來的,也是這數(shù)十年來親身經歷刻在心底的,即便唐三藏他們展露出了仙人般神奇的能力,眾人也不可能選擇相信。
唐三藏也是露出了幾分意外之色,雖然那大巫師不是什么好人,但總歸有個王家鎮(zhèn)守護者的名號,要是真如朱恬芃說的那般用這些老頭一同祭獻,那恐怕什么祭獻妖王,讓河妖不再作祟之事都是騙人的,一切都是為了他能夠得到長生之法。
“是嗎?”朱恬芃笑吟吟地看著眾人,“那我把他沒來得及做的事做了吧。”
話音一落,手輕輕一揮,船身上用不知名的顏料畫上去的陣符呲的一聲燃燒了起來,一下子點燃了船身,白色的火焰蔓延地極快,熊熊火焰很快就把整艘船包圍了,根本不是正常燃燒起來,而且空氣中還出現(xiàn)了一股濃郁的香味,向著四面擴散而去。
隨著陣法的激發(fā)和火焰的燃燒,原本沒有感應到大船的海妖終于發(fā)現(xiàn)了大船,而且因為空氣中那濃郁的香味刺激,原本就狂躁的海妖更是瞬間發(fā)狂了一般向著大船沖來,瘋狂撞擊著大船。
嘭!的一聲巨響,船頭被一頭巨大的虎鯊撞斷,河水嘩嘩灌向著甲板里灌了進去。
一只巨型章魚甩著巨大的觸手拍在了船上,兩個站在邊上的老頭直接被拍成了肉醬,然后被觸手卷了回去,塞進了那張長滿森然牙齒的巨大嘴巴。
一只巨蟹揮舞著巨大的鉗子夾在了船桅上,粗壯的船桅應聲而斷,帶著風帆慢慢倒下,仿佛一面再也升不起的旗幟。
慘叫和痛哭聲從緩緩前傾的漁船上傳來,四方燃燒的灼熱火焰,空氣中彌漫的刺激性香味,向著船上沖來的海妖,無不驗證了朱恬芃剛剛說的話。
“為什么!為什么大巫師要這樣做!”王寬的聲音從火焰中傳來,聲音中滿是絕望,恐怕沒有什么比被自己尊崇了一輩子的人欺騙更痛苦吧。
“無不想死!我不想死啊!這一切都是大巫師的計劃,是他要用你們祭獻的,不要殺我們,不要殺我們啊!”光頭刀疤老頭大聲叫著,癱軟在地上,臉上沾滿了鮮血。
船上的人的內心已經崩潰了,數(shù)十年來對大巫師的尊敬,最后竟是換來了這樣的背叛,即便是將要面臨死亡,還是難以抑制心中的憤怒和怨恨。
唐三藏伸手安撫著有些害怕的洛兮,面無表情的看著這一幕,從這些人算計上他們開始,他們已經踏入了深淵。
從他們的立場看,這一切做的并沒有什么過錯,都只是為了讓自己和后代能夠更好的活下去。
但是唐三藏從來不習慣從別人的立場看事情,從他的立場上來看,這些人想殺了他,然后強占孫舞空和朱恬芃還有敖小白,如果換幾個普通人,今日之事就會像他們計劃中的那般走下去了。
一切都是因為他們不是普通人,所以結果變得不同,所以他不會阻止朱恬芃現(xiàn)在所做的事情,更不會出聲為這些人辯解。
窮山惡水多刁民,這話還是挺有道理的。
“其實你們尊敬的大巫師就在這里呢,他已經占據(jù)了這小子的身體,而這千年來,你們所謂的幾代大巫師也不過是同一個人的神魂不斷占據(jù)新的身體罷了。”朱恬芃看著火海中被妖怪卷走,或是被弄死在甲板上的老頭,笑著看向了被孫舞空挑在金箍棒上的丹奇。
孫舞空配合的把被嚇得渾身癱軟,面如金紙的丹奇轉了過來,活了一千年,他恐怕都沒有今天來的刺激,光是從妖怪的嘴里被撈出來就不下十次了,兩只鞋子和褲子都被撕成了碎片,身上沾著讓人作嘔的粘液。
甲板上還活著的老頭看著狼狽的丹奇,眼中滿是憤恨和不解,而朱恬芃的話也是讓眾人想到了這兩天丹奇的反常,從一個靦腆和氣的少年一下子變成了氣質陰冷的巫師,這轉變竟是大巫師占據(jù)了丹奇的身體。
“大巫師,你為何要這樣對我們!究竟是為了什么!我王家鎮(zhèn)供奉你千年,難道你從來都沒有把我們當成親近之人嗎?”斷了一條手臂的王寬抬頭看著丹奇,厲聲喝道,眼中滿是痛苦之色。
幾經驚嚇的丹奇總算是緩了一口氣,有些頹然的低頭看著甲板上那些抬頭看著他,眼中滿是質問和仇恨目光的老頭,自知難逃一死,心中的恐懼也少了許多,低頭看著那些平日在他面前只敢低著腦袋的家伙,這時卻對他怒目而視,咧嘴冷然一笑道:
“親近之人?你們這些東西也配?當年我不過是施舍你們罷了,不然當年那幾個家伙早就死在海灘上了,哪里能夠建起什么王家鎮(zhèn),哪里有你們現(xiàn)在的日子。”
“既然你們是因我而生,那就該報答我,我讓你們去死,那是你們應該做的,要懂得感恩,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質問我!你們算什么東西,不到百年就化成一把爛泥,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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