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了元旦。南方的冬天不用顧慮朔風(fēng)卷地的寒冷,早已看不到滿天飛花紛紛墜落堆積,坐看青竹成瓊枝的奇觀,現(xiàn)在老天一點(diǎn)也不給點(diǎn)冬天的意思,意思意思。
杲杲冬日光欲說還休欲說還休般在皛皛行云中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偶爾錯(cuò)漏一抹余暉暖暖可愛。
母親在一旁嘮嘮叨叨:“都元旦了也不知道去探望探望外婆,上次喝喜酒又不去,只是去喝酒,又不是讓你去當(dāng)新娘,推三阻四。”說著說著她又慘慘兮兮地哀哀道:“我真是苦命,女兒不聽話,以后老了別指望來看看,只能孤苦伶仃,無依無靠,死了都可能幾天不會被人知道。”說的哀怨凄慘,悲傷欲絕,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奈何,只能跟著她去外婆那走一回了。老人家看到我總是歡喜一片,眼睛似乎比以前不利索了,要近前才能看得清楚些許,聲音倒是可以辨別,閑話家常了一堆,中午就留吃午飯了。
正拿起一本閑書,只聽得母親在廚房偷偷打著電話說了句:“來噠,來噠。”之后就“嗯,嗯”幾聲沒了聲響,也不甚留意。
繼而沒多久,我看得正歡呢,母親一副佯佯的笑意掛在嘴角合不攏,樂呵呵道:“快去后山竹林,你表弟在那里挖了幾株冬筍,你去取回來。”
農(nóng)村人家很多是傍山而居,常常有自己的竹林子,從小常常在外婆家混的我自然熟悉不過,親親松松,若有機(jī)會還可以和他一起倒騰幾株助助興。
林子里竹枝撐天,遮陰一片,只有疏疏疏疏的日光微微漏入,湛湛露濃水霧縈繞,氤氳之氣還未完全散去。
走入林子,沒表弟人影呀,繼續(xù)往里面深入已經(jīng)沒有那個(gè)膽,只敢進(jìn)入林子不到50米,掃視一圈,等不了了,正意興闌珊毫無樂趣地打算回府,身后有一個(gè)陌生的聲音似乎隱隱約約在叫我名字,一回眸,只見一少年并無熟悉呀,就轉(zhuǎn)身打算走出竹林子,然那人又在身后叫喚了幾聲,還大步跑了上來,手上一手拖著把鋤頭,一手拎著包筍袋,約莫比我大幾歲,眉清目秀,自然流露著農(nóng)村孩子的淳樸,憨憨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樣子,那眸光不自覺地羞澀躲開了,低頭指著手中袋子支支吾吾說道:“這個(gè),這個(gè)筍我剛才那邊挖的,你拿去。”我納悶?zāi)兀X葫蘆里好像不曾見過面,怎么糊里糊涂給我東西呢,迷茫地拿起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尖,眼珠子都睜得圓溜溜的了。
“對,悠悠就是你吧,我媽讓我今早弄點(diǎn)筍說你會來拿的。”說著,臉上微微一層紅暈?zāi)缓靡馑肌?
這突如其來的陌生人,如果最有可能,就是母親的一個(gè)騙局了,頓時(shí)恍然大悟,猜到可能是上次那個(gè)阿姨的小兒子,謹(jǐn)小慎微地探問了一下:“你有個(gè)哥哥?”
那少年眸色中閃過一道驚訝:“嗯。你怎么知道?”說著憨憨笑開了,還不忘用手撓了撓額頭,估計(jì)也猜到了我猜到的原因了,這氛圍倏然很是尷尬。
說著,拎起來努力地塞過來,“謝謝,謝謝,我回去會和我媽說的,謝謝你媽。”只能這樣子盡量往母親身上扯,驀地,心卻好似攏了幾團(tuán)愁云陰陰一沉,雨滴如注。
“要不我給你拿回去?”他弱弱地問道,真是一個(gè)老實(shí)人。
“不用,不用。”忙不迭地又謝絕了幾聲,手里沉甸甸地接過筍,哼唧哼唧地拿了回去,母親喜上眉梢又有一絲怯怯,訕訕一笑:“見著了?”
看這個(gè)神情也不用說了,恨恨地睨了一眼,隱忍著滿腹不悅,冷冷道:“表弟沒見著,遠(yuǎn)房表哥倒是見著了,安排得可不錯(cuò)啊。”她悻悻然地接過筍還不忘狡辯:“表哥,表弟都一樣,反正見著面了就好了,下次總熟悉了。”還想著下次,打死都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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