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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羞辱（1 / 2）

鎏金纏絲熏爐中，絲絲香氣兒縈繞而出，極盡繾綣，但混上窗間撲進(jìn)的冷風(fēng)，再濃烈的氣味都失了意味。

江知宜自睡夢中驚醒，渾身皆被冷汗所沁濕，因?qū)糁兄叭孕挠杏嗉拢男乜趧×移鸱殊斓碾p眸還掛有濕氣，須臾之后，方平靜下來。

但看眼前明黃色的帳幔、金線織繡的纏龍，是自己未曾見過的景象。

江知宜秀眉微蹙，就要撐著身子起來，卻在抬頭的那一刻，撞見了夢中掐著她脖子的人。

即使是隔著層層紗帳，她依舊看的清晰。

他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此時正端坐在殿內(nèi)的圈椅上，半瞇著眸打量她，其中冷意比透骨奇寒更甚。

江知宜呼吸一滯，垂眸瞧他搭在膝間的手，細(xì)長潔白、骨節(jié)分明，不像是用來取人性命的，但就是這樣一雙手，把那么多人的性命都攥在手中。

聞?wù)案惺艿剿哪抗猓⒉欢惚埽煌鲁鰞勺郑骸靶蚜耍俊?

江知宜點(diǎn)了點(diǎn)頭，正欲說點(diǎn)什么，但還沒出聲，便感覺嗓子像是受過凄風(fēng)寒雨的侵襲，說不出的嘶啞難受。

而說不出來話不要緊，禮卻是不能少，她掀起錦被就要下地，卻聽他不冷不淡的說了聲“且躺著吧”。

江知宜暗自詫異他今日的溫和，卻不得不順從的再躺下去，只是這舒適溫暖的床榻，此時卻讓她坐臥難安。

“這兒是長定宮。”聞?wù)奥氏乳_了口。

“是。”江知宜抿了抿干燥的雙唇，硬扯著嗓子艱難開口：“臣女不知，為何會在此處。”

她記得，昨夜歇下后，她好像又病重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但在半睡半醒中，還依稀能聽到姑母喚她名字。

只是后來著實(shí)難受，就徹底睡了過去，沒想到，一覺醒來竟是在長定宮。

聞?wù)八剖侵浪睦Щ螅瑧?yīng)道：“臨華宮有你姑母攔著，不把你弄到這兒來，怎么灌藥？”

“灌……灌藥？”江知宜詫異開口。

“你不肯喝，可不就得灌嗎？連著灌了三海碗，才保住你的小命。”聞?wù)皠恿藙由碜樱_始擺弄自己的手腕。

三……三海碗，江知宜想象著那海碗的大小，不由瞠目結(jié)舌，頓時語結(jié)。

她咂了咂嘴中滋味兒，雖沒有藥湯的苦澀，卻還是覺得泛著藥味，她平日飲藥不過琉璃小碗那么大的量，今日……

見帳內(nèi)許久沒有聲音，聞?wù)奥蕴Я颂а郏謫枺骸半薜拇查剑蛇€舒適？”

“啊？”江知宜大窘，一時不知該不該繼續(xù)呆在這“尊貴之地”，雖說他話中并無怪罪的意思，但這話讓她無所適從。

她微微偏頭，更欲詢問更多，卻見他已經(jīng)從圈椅上起了身，正朝著她的方向走來。

他的步子很緩，也沒發(fā)出任何聲音，她卻覺得他的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頭，而危險(xiǎn)也在一步步向她靠近。

屋外的光透過窗柩正打在他的側(cè)影上，落得滿地細(xì)碎的光華，隔著紗帳，她看不分明，卻只覺得刺目，抓住錦被的手也愈發(fā)用力。

聞?wù)霸趲で巴Ｗ×瞬阶樱蜓蹝哌^床榻上的人兒，似乎還在發(fā)著抖，但他已經(jīng)沒了適才說話時的好脾性，只問：“昨夜可將自己的境地瞧清楚了？”

江知宜還在盯著他的步伐，并未應(yīng)聲。

“若你覺得你姑母抵不上自己重要，那……”聞?wù)奥灶D了頓，抬手觸上薄如蟬翼的紗帳，又道：“再加上你兄長江知慎呢？”

他的話說的輕飄飄的，不帶任何情緒，卻聽得江知宜心驚膽戰(zhàn)，她的面容陡然變得慌亂，出聲詢問：“皇上這是什……什么意思？”

聞?wù)笆种心笾羌啂ぃo下一步的動作，施施然道：“你兄長與良州離王書信來往甚是親密，信中每每以兄弟相稱，內(nèi)容多有京中之事，昨兒剛被人截下一封，正放在正和殿的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