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這么好,中途退場就太掃興了。
明溪挺煩自己現在這個狀態,對什么都提不起什么興致,看到什么都容易聯想到她和蕭湛的以前,其實有什么好想的呢,徒增難受罷了。
或許是曾經的他們真的太幸福了,以至于現在這點創傷令她格外難以承受。
有種過去經歷的一切都是一場夢,如今大夢初醒,回到現實生活,才發現現實太過殘酷,殘酷到讓她覺得寧可不做那場夢,心便不會那么痛了。
裴子野和萬軍很給面子,把明溪做的所有東西都給光盤了,明溪都忍不住瞠目結舌,不愧是行伍之人,飯量就是大。
“嫂子,王爺能把你娶到手,真是上輩子修了八輩子的福氣啊。”
裴子野不由感慨道:“我不圖別的,以后我的娘子也能有這么個好手藝,天天做好吃的等我回家吃,我就心滿意足了。”
萬軍糗他,“你有咱們王爺這等福氣嗎?再說了,王妃這等手藝,放眼全國也找不出幾個,你呀,還是繼續流連花叢,在花叢里慢慢挑慢慢尋吧。”
“你就看我一輩子打光棍你就樂意了。”
裴子野沒好氣地瞪萬軍一眼,繼續腆著臉對明溪道:“嫂子,說好了,你身邊有好姑娘可千萬要多多想著兄弟啊,我后半輩子的幸福就全交給你了。”
明溪一臉黑線,她是哪個地方讓這廝誤會她有當媒婆的潛質了?
吃飽喝足,裴子野和萬軍便打道回府了,萬軍給楊壯志走了個后門,特許他休兩天假,和妻兒好好團聚一番,楊壯志自是感激不已。
明溪讓管家辟出了一個院子給客人居住,楊壯志和秀姑很是有些不好意思,明溪說虎子是她干兒子,他們便是一家人了,沒什么不好意思的。
虎子一聲脆生生的“干娘”叫的格外響亮,叫蕭湛“干爹”的時候卻是有些怯怯的。
蕭湛摸摸小家伙的頭,問,“想不想跟干爹學武習字?”
虎子微愣,下意識地想點頭,卻還是看向秀姑和楊壯志,征求父母的意見。
楊壯志和秀姑也是激動不已,猛地朝虎子點頭。
有蕭湛親自教養,他們求之不得,這可比讀什么私塾都好。
有了爹娘的贊同,虎子自然是開心不已,當即跪下去給蕭湛磕了兩個頭,算是正式拜師了。
小魚兒開心地很,扶起兄弟,一把摟住虎子的肩,“以后你我兄弟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爹爹可是位嚴師,你做好心理準備,好日子算是到頭了。”
眾人被他小大人般的語氣逗笑了。
明溪抬手彈了下小魚兒的腦門,“不帶你這么嚇唬人的,人家虎子可比你乖多了,你還是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吧。”
小魚兒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娘親有了干兒子后就不疼我這個親兒子了。”
明溪一把揪起他的耳朵,小魚兒吃痛叫出來,“啊,疼疼疼……”
“這不是挺疼你的嗎?”明溪促狹道。
眾人不禁笑起來,蕭湛好久沒見到明溪這么活潑調皮的一面了,也跟著勾起笑容。
只是秀姑一家三口一走,明溪臉上的精氣神就收了起來,道一聲“累了”,就回房休息去了,沒有再和蕭湛說什么。
蕭湛看著明溪進屋的瘦削背影,眼眸暗了幾分,好像她剛才勉強提起的力氣都是為了給外人看的,而面對他這個丈夫,依舊是冷漠以對。
陰暗灰沉的天穹之下,蕭湛一個人靜靜佇立,眼底充滿寂寥。
以前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了解明溪的,對她的喜怒了如指掌,因為明溪的臉完全是張晴雨表,不論高興不高興,都會一展無遺地表露在臉上。
而現在,她學會了掩飾自己的情緒,他也越來越讀不懂她心里的想法了。
他能感知到她正在朝他慢慢關閉自己的心門。
這讓他忽然感到一陣恐慌,如果……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離他而去……那么,他又該在這大千世界如何自處?
他不敢再想下去。
蕭湛眼中燃著一團火,蕭羽勸他讓明溪離開,這怎么可能呢,他絕不會放開她的手,死也不放!
……
蕭湛朝蕭羽住的聽風閣走去。
日近黃昏,蕭羽吃過飯就又靠在窗邊看醫書,他穿著一身單薄的素紗單衣,純凈的白衣穿在他身上,顯得異常潔凈,安靜又清朗。
以前師父常說,他和蕭羽兩個性情截然不同,他是清冷中透著疏離,如同尖銳的冰山,而蕭羽則是溫潤中帶著澄澈,如同高山落雪,美好而簡單。
見哥哥來了,蕭羽怔愣之余忙站起身子,有些錯愕地喚了一聲,“哥。”
蕭湛輕“嗯”了一聲,朝他走過去,淡淡問道:“在看什么書?”
“一本……挺老的醫書。”
蕭羽往旁邊避開一步,讓蕭湛走過去坐,又給他沏上一杯茶,端到蕭湛面前。
蕭湛沒有接,只是撩起眼皮靜靜地看著他。
只一眼,蕭羽便直挺挺地在他面前跪下了,穩穩端著茶杯,如同賠罪一般將茶奉給他,小心臟撲通撲通地直跳,一臉怯然地看著蕭湛。
晾了他一會兒,蕭湛才從他手中接過杯子,茶蓋微微一拂,他忽然開口道:“師父過兩日便要來金陵了,你要不要跟他老人家一起走?”
一句話,驚得蕭羽差點沒跪穩,臉色一下子掠的慘白。
哥哥這是……要趕他走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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