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狐貍精嚇死人

渾身舒暢地，我睜開了眼睛。

天色已經大亮。我定睛好好地一看，再搖了搖自己的頭，知道自己這一回，真的是醒過來了。再也不是做那個美夢了。

可是滿屋子里，現在飄著的，盡是香香的，應該是那個女人的氣味。卻又分明是葵花籽的那個味道。他媽的，是誰，能夠弄得出來這么一種離奇的香味呢。

她弄到這里，是為了什么呢？與我，有什么關系呢？

這讓我快活不過了的那個女魔，真的是一只蒲松齡筆下的狐貍精嗎？

鳳凰城可沒有蒲松齡，只有一個沈從文啊。

這真的是一個夢嗎？

如果是，那我做了多少個這樣子的夢。我曾經夢到過大方鞏利；夢到過精彩的章子怡；甚至夢到過活潑的劉亦菲；可是隨便夢到的是誰，都沒有昨晚這樣子，讓我快活，爽過？

當然，我只夢這些國產的。奧斯卡的那些狐貍精，我是不會去想的。我才不想讓自己的體力，耗費那么多呢。我也只想更加好的為自己的同胞服務。

那么，如果不是一只狐貍精，又會平白無故，人家來無蹤，去無影地，讓你快快活活嗎？那不放你的仙人跳，也要收你的人民幣哦。

我好生奇怪喲。誰知道，這奇怪，還沒有讓我感覺完了。猛然，新的一個奇跡，又在我的面前，發生了。

床前的茶幾上，放著的一張信箋，一下子吸引住了我。拿起來一看，上面除了我昨天晚上臨睡前，記下來的一個電話號碼外，其余密密麻麻的字，我怎么一個也不認得。

我如水月光，可是一個從中央到地方，從大雜志到內部小報社，都做過編輯的人啊。什么樣的中國字，我沒有見過哦。

可這張信箋上，寫的明明白白，硬是我們中國的字?？晌揖褪钦J不出，它們的內容是什么？

我左看右看，正看反看，看來看去，先看出來了個花字；接著，再看出來一個陽字；再又拿到陽臺上，看了又看，才看出來一個向字；正要快看出一個陳字來時，王建春大步流星地走進來了。

“你昨晚上去了哪里，美容了??？是不是狐貍精上床了？”

他一看到了我，雙手抓住我，看了又看。問了又問。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子。只睡了一覺，我還不是我嗎？不過他既然一下子，就擊中了我的穴位，讓我心驚肉跳，我實在也不好意思，快樂獨享了。

“你確定，她是一個女人嗎？”

誰知道，本來無拘無束，喜笑顏開有他。一聽說了我的夢，看著我，竟然就壓住了心頭的那種震撼。

“是啊，是一個女人?！?

憑著我的雙手的感覺，我瞄摹著她豐腴的身材，柔軟的腰肢，修長的四肢，香噴噴的**。我越是在那里描摩，王建春的臉色，就越不好看了?？晌覅s還是沉迷于昨晚那無比的幸福之中。哪管他的什么破臉色。

說完，我就拿過了那張紙，給他看。他接到手里，只看了一眼，那神情，就更加大變了。臉上已經是一幅大禍臨頭的樣子，一絲血色，也看不見了。

“是不是你們鳳凰那個什么趕尸的人，給我放的蠱？”

恐怖的感染，那是相當厲害的。看著他的神情，我居然也開始驚惶失措地問他了。

他一聽，就更加大驚失色，且對我有些憤憤地了：”放什么蠱？你聽誰說的？”

說著，就把我朝門外拉去了。一路上我們無語，一直到走上了大街，他才朝著停在那里的車子大聲說道：

“生官，日你媽，舒家塘，今天不去了?！?

“卵場合，你又放老子的水。”

生官在車里大叫了一聲，腳一踩油門，一下子就看不見人了。

我還愣在那里。昨天晚上臨分手時。他就說好了，鳳凰城這幾年，味道全變了。有味道，又沒有變味道的，以前的鳳凰，就是我們的舒家塘了。所以一定帶我去那里，好好地看一看。

也不管我愣不愣的。見生官一走，他把我的衣袖子一扯，意思就是往前面走去了。

我們過了鳳凰城墻，過了熊希齡故居，過了一條又一條石板街。他都只是在前面，低著腦袋匆匆地走。一改了往日見人，就要打招呼的從容與健談。

看起來他人不瘦，可穿街過巷，真快的像一只叼了東西逃跑的耗子。

好不容易，來到了城墻外的腳下。進了一個看起來應該是以前大戶人家的屋子，現在已經頹敗了的一個角落。一進了那破敗了的，曾經是雕花的木門。我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酸菜味。

我一看就知道，那是在火爐膛前的酸菜墰子里，發出來的。因為上次我吃過了。那東西看起來不好看，聞起來不好聞，就像湖南有名的臭豆腐。看不得聞不得倒真的是吃得。

酸菜墰子傍邊，坐著一個奇丑無比，正在迷著眼睛，打鼾的老太婆?；铦岬目谒?，從她的嘴角流下來，快要扯到了她的肩膀上。

王建春對她，一點也不客氣，一見了面，也不寒喧更不招呼，可卻一下子就指著我，說了一句我根本就聽不懂的鄉下話。

自從我跟王建春打交道以來，王建春從來也沒有當著我的面，跟他們說這種話。說的都是我能夠差不多完全聽得懂的鳳凰話。

那人一聽王建春說完了話，那瞇著的眼睛，一下子就像心靈的窗戶，豁豁然地，打開了。居然那么的精干，那么地炯炯有神?？炜斓?，就佝僂起了那弓一樣的腰，顫巍起雙小小的腳，趕快走到床右邊的角落里，取出來一只桐油燈，在火上點燃了。

放到床前面的地上。再拿起來一把香，也點燃了。站在我面前，她雖然不高，眼睛卻超過了我的頭，說了一聲：

“跪倒起?！?

我一聽，聽懂了，她是在說，要我跪下。誰知道王建春以為我聽不懂，又加了一句普通話：

“跪下?！?

本來不想跪的我，誰知道她一站在了我的面前，產生出了她的那種氣場，竟然讓我感覺到一種非常嚴峻，不可置疑的氣氛。在這種氣氛之下，竟然就雙腿一軟，也不管前面是粗糙地泥地，也不管我的褲子這樣一跪，效果會如何，就一下子跪了下去。

那女人見我跪下了，就一手端起了燈，一手拿著燃著的香，在我的周圍一轉一轉地，轉了起來。一邊轉，一邊嘴里還念念有詞。

腳步先是越轉越快，后來聲音就越來越小。

我聽著聽著，竟然就很自然地，閉上了眼睛。人呢，也暈暈呼呼的了。有好半天，王建春才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說了聲：

“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