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桑拿女眼睛里閃爍出幸福光輝

我聽了大笑：想不到啊，，這真是一首好詩。你知道這首詩，是誰寫的？

桑拿女說：不知道是誰寫的。不是郭富成，就應(yīng)該是張學(xué)友吧。我最喜歡郭富成。人長得好，歌唱得好，舞也跳得好。

我說：你怎么知道，這是郭富成，或者張學(xué)友寫的？

桑拿女說：人家在電視里，天天都唱歌。還不會寫這點點子鬼東西？

我說：要是郭富城來這兒，請你給他擦擦背，你干不干？

聽了我的話，她眼睛一亮，還顯出來了好多溫柔。之后竟然無限憧憬著，自言自語說：要是人家郭富城，真的來我們這兒，要我給他擦背？按摩？

我說：是啊。

桑拿女說：那真的是幸福死我了。只怕是我這輩子，都沒有這個機(jī)會啊。也沒有這個福氣啊。

我說：要是他還要你其他的呢？

桑拿女：其他的？

我說：是啊。

桑拿女：你是說，要我跟他**？

我說：對。

她大吃一驚說：他會找到我嗎？

我說：是的。

她一時間眉飛色舞了：那是我家的祖墳，埋得好羅。

看著她那忘乎所以樣子，我不知道自己是吃醋，還是為她的興奮悲哀。決定換個話題：那你就給我講一講，你為什么來這兒，做這種事情的原因。

聽著這話，桑拿女眼睛，居然還一亮：你怎么那些故事不想聽，只想聽這些？我們做小姐的人，這事情，有什么好聽的？

我點點頭。桑拿女說：那你不怕，我亂編故事，來騙你？

我看看她：我們兩個素不相識，你騙我干什么？

想不到，你還這么相信我。那我就給你說說吧。桑拿女嘆口氣，說：我來到東莞長安，有二年多了，還沒有人來問我，家里的事。今天真是想不到，想不到……

說著說著，桑拿女的淚水，竟然就流出來。我不出聲，就只看著她。心想這女人，肯定有十分傷心事，要說，讓她說出來。果然，桑拿女仿佛理清一下繁雜思緒，坐端正了，慢慢開了口。這回她說的，是正宗四川話。從口音上估計，是萬縣那邊的：

我原來在四川鄉(xiāng)下做農(nóng)活。家里買了部農(nóng)用車，我家男人開。家里的日子，過得不比別人差。背時的是有一天，男人開著車，正在下個小坡，突然從哪兒鉆出來一隊小朋友，沒有老師帶，走到大路上來了。

這還不要緊，那時恰恰陽春三月，有頭公牛發(fā)了狂，對著學(xué)生沖過來。把學(xué)生們沖散在大路上。我男人一看大事不好，要是這樣下去，不知道有多少小孩要出事。他決心舍下這輛車，掉過方向盤，一把朝路坎下沖去。那些小孩子，總算是脫離了危險。可我們的車子，也完了。我男人，也受了輕傷。

最要人命的是，在看不見的路坎下，卻有四個小孩子，在那里摘地枇杷。他們都是我們村上的。那車子下去，正是從他們身上壓過去。這下子，我男人就惹下齊天大禍。四個孩子全死了。其中一個，還是村長的寶貝孫子。幸虧交通部門來得快，要不然，我那男人，早被村長一家人，給打死了。縣里交通部門做裁決，責(zé)任全部是由我男人負(fù)，每個小孩賠償二萬元人民幣。一共是八萬塊錢。

我聽到這兒，忍不住插嘴：豈有此理，學(xué)校那邊，不要負(fù)任何責(zé)任？

桑拿女說：人家是公家，要負(fù)什么責(zé)任。我們那邊學(xué)校，都是希望工程。學(xué)校年年月月，發(fā)不出全工資。老師個個往南方走，走得差不多了。有錢人家孩子，進(jìn)縣里學(xué)校，沒錢人家孩子，在那兒胡混。他們有什么錢。再說，人家上面裁定，全是我男人責(zé)任。我們老百姓，胳膊還能拗得過人家大腿？

我嘆口氣說：那，你們怎么賠？

人家死了四個孩子，一個賠兩萬，一共就八萬。其中有個孩子，和我家那個一樣大，我們同他商量，他就要我那孩子，頂給他，算了個二萬。

我忍不住：那你們連自己孩子也不要了？

桑拿女淚眼汪汪地：自己孩子，娘身上的肉。怎么不心痛？可事情到了這份上，還有什么辦法。就是想要，我們也養(yǎng)不活他了。送到別人家，說不定人家還會有口好飯給他吃，好衣給他穿。

孩子愿意去？

鄉(xiāng)下孩子，你還以為，是城里的寶貝蛋子。一哄一罵一嚇，不就走了。我們砸鍋賣鐵，掀屋撿瓦；三親六眷，要來找去，騰出來個三萬，給他們送去。我們把破屋一上鎖，赤手空拳，出來打工。剛剛一年下來，好不容易，湊足三萬元。回到家里，還沒有來得及送去，村長家一伙人就沖進(jìn)了屋，二話不說，把我們?nèi)f塊錢搶了去。還說：狗雜種，我們一個兒子，只值二萬塊？我們要四萬。三萬塊錢，還不夠，差我們一萬呢。

我說：你們就讓他白白搶了？

桑拿女說：村長他當(dāng)官的這樣說，我們老百姓，有什么辦法。

我說：村長就不是人。橫行霸道。

啊，你要知道，村長在村里，就是我們村人民政府最高領(lǐng)導(dǎo)人。那感覺，不是蔣介石，也是李登輝；不是董事長，就是總經(jīng)理。我們個小小村民，誰敢不聽他的？他只拿我們?nèi)f塊錢，算是良心好了。

你知道不知道，我們鄰村有個人，他家孩子在學(xué)校，誤傷了村長孩子。還是誤傷，就被村長他們一家人，打了個半死不算，還被他們攆出村。說是永遠(yuǎn)開除了他們村籍。永遠(yuǎn)也不準(zhǔn)他們，再回村里來住。

你想想，要是我們也被攆出村。沒有了田也沒有地。更沒了你辦什么事，要蓋公章的地方。想進(jìn)你們的城里來，又沒城市戶口，還要暫住證。我們到哪兒去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