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女人最喜歡看兩個男人為她決斗

不幸的是，她說了一遍，還不算。就像是爺爺奶奶，囑咐去上學的孫子，說了一遍又一遍，想想我高懸著武器，在那里聽她哆哆嗦，硬是回回把我那高高昂起的槍頭，亮晶晶的槍頭，慢慢地蔫了下來。沒得一點光澤了。

兩個星期過去了，經過五次三番的屢敗屢戰。我和宋文革，當然已經完全正常了。那天，我們正關起門，在進行大戰后的休息，那門鈴突然間，叮叮叮地，響了起來。宋文革仿佛早就有預感，一蹦，就跳了起來，大聲說：

好家伙，肯定，是那個死女人，來了。

沒上床的女人，都是溫柔禮貌不過了的。上了床的女人，立馬就變成了黃鼠狼。只見她嘴上說著，順手披上衣服，沖出去，就打開了門。宋文革在這方面，果然是聰明過人。在我們門上站著的，就是她的死對頭，我的那個冤家，解芳菲。

宋文革見了，雙手叉在腰里，沖著她，狠狠地罵道：臭婊子，你還好意思，來我們這里，干什么？我的男人，還沒有被你這臭麻皮，給搞死了？

解芳菲站在那兒。這情況，要是宋文革，早就把兒子哭哭啼啼的，推到前面來了。只見她也不同宋文革對罵，只是硬著頭皮，卻也斯斯文文，對她說道：

宋文革，你說，陳本虛，是你的男人，有什么證明？你和他，生的有孩子嗎？他和我，生的有一個兒子。那他就應該，是我的男人。

你說，你和他生的有孩子，你們有人民政府發的結婚證嗎？你們有一家人的戶口本嗎？

你……

在你們戶口里，他們倆個，是父子關系？

宋文革這兩招一出手，直剌得解芳菲，就愣在那里了。不過，宋文革年輕，精力旺盛，還是攻勢凌厲，猛追窮寇：

你說，他是你男人。可現在，他住在我家里，睡在我床上。剛才，還在跟我**，衛生都還沒打掃。你是想來給我們打掃一下衛生啊，那你還不夠格！你是什么人，你個偷人婆。趕快給我滾，要不然，我就打110了。

解芳菲這時候，也開始惱羞成怒，顧不得斯文了：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們有結婚證？你們有戶口本子？他睡到你這兒，日了你了，就是你的男人了？那在發廊里面睡的，一個個都是別人的男人？他在你這兒睡，就是在嫖你這個婊子。知道不知道？你這個臭婊子！

你，才是找上門來的臭婊子！

坐臺的臭婊子，是你！

罵著罵著，那兩個手指頭指著推著。口水四處噴著吐著。兩個人的身子，越挨越近。不多一會，兩個人就你一招，我一式地，打了起來。我穿著睡衣，兩只手操在胸前，站在那兒，看著她們在客廳里，你撕過來，我扯過去。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不過我這時才發現，為什么在那些古希臘的悲劇里，一個女人，最喜歡看著兩個男人，為了她進行決斗。一個男人在看兩個女人為他進行決斗時，那種感覺，也真的是叫做好。那心里，才真的是很舒服。

兩個女人就這樣，在客廳里你扯我頭發，我揪你的耳朵；你踢了我的下身，我又捶你的胸口。手上撕扯著，口里不停地罵，進行著昏天黑地的大混戰。

女人也怪，只要是一抓住了對方頭發，或者是耳朵，那仿佛就是一個勝利者了。但又不是決定性的勝利。味道好就好在她們的勝利，就這樣反反復復，交替地進行著，變化著。一直打到兩個人氣喘吁吁，香汗淋漓，還不肯就此罷休。

解芳菲的爸爸媽媽，氣呼呼地追趕過來了。一見自己愛得要命的女兒，和別人打成這樣。且人家又是主場打，自己的女兒，只是客打。更不敢多說什么，死活拉了她，就要走。

只是她媽媽臨走，白了在旁邊觀戰火的我一眼：你，一個大男人，在這里坐山觀虎斗，也真是的。

她爸爸馬上就頂她一句：你給我少說兩句，好不好？

解芳菲看到，自己的勝利，實在是無望了。這才就著勢子，狠狠地看了我一眼，悻悻地，退了回去。就這樣，我和解芳菲兩個人的感情，通過這一次女人之間的生死決斗，歷史性地，就疏遠了。

要說，人來到這世界上，真是什么藥都有，就是沒有后悔的藥。

當初，我和魏翠蓮，并沒有鬧什么矛盾，只是這么靜靜地，就分了手。比起解芳菲來，比起宋文革來，我還是要向我的魏翠蓮，致以深深的歉意。

要是這人，有輪回，有來生，有下世，我真要找我的魏翠蓮，做陳本虛的老婆。什么狗屁解芳菲，狗屁宋文革，還有那個什么，狗屁向陽花，我看，都不是個好東西。

男人啊男人，你千萬千萬，千萬不要離婚。

要是你離了婚之后，再娶個老婆，就真的就是滿園子選瓜，越選越差了。老人家不是說：滿堂妻妾，頂不到一個原配嗎。

要不然，我們老祖宗不是說了上千年：糟糠之妻，不下堂嗎？

劉戈：人類是一種凡事都必須閱歷過，并且經歷過之后，方能明白，才能開天目的動物。因此也是一種世世代代、朝朝暮暮、生生死死，都會要吃后悔藥，而又總是找不著后悔藥吃的動物。

在幾乎每一個中國人的靈魂深處，都一定藏有一只封建的魔影，二十世紀那么多血雨腥風蕩滌，那么多場革命運動洗禮，都未能將這條魔影驅除掉，足見今日的反封建任務之重。

嚴小春：讀到現在，已經可以看得出來，陳本虛的艱難婚姻歷程，也是有他的歷史和環境及復雜的社會根源，并不能夠就只怪陳本虛本人。

王建春：婆娘娶錯，三代有禍。

滿長雄：很難設想，一個大男人，說話如此之婆婆媽媽。而且，把自己的那些不堪入目的風流艷史，當成奇跡來炫耀。他要么是一個偽君子，要么就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他這個人，不僅僅是自戀，而且是自私。我們為我們中國的男人當中，擁有這樣一種敗類，而羞愧萬分。

何超群：時而敘事，時而抒情，時而辯論，時而作敘述干預，我行我素地隨意寫來，人物的形象仍然清晰，刻畫入木三分。既有助于人物形象的刻畫，又加強了小說對傳統小說文體的沖擊力，從而收到異體化生的奇效。

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