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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1 / 3）

自從那夜李裴在馬車上裝睡后被人“這樣這樣那樣那樣”地抓包之后，王陸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提到國師時太子的表情都有幾分怪異；而福南音則有四五日沒有私下里見過李裴了。

大軍出了漠北，在中原行軍的速度就快了不少，一路朝著東南而下，很快就抵達(dá)了京畿。

按規(guī)矩，中原軍駐在長安以外三十里，只有太子與漠北降臣福南音等人可以先行入城。

李裴騎馬在前，福南音則坐在馬車中。明明該是得勝歸朝，論功行賞，偏偏長安百姓都只是冷眼看著這一行人，街道上安靜得沉重而壓抑。

仿佛根本不是功臣得了漠北的議和書及俘虜，倒像是賣國罪臣被押解歸京。

圣人已經(jīng)在大明宮內(nèi)多等了兩日，自從李裴派人將柯順哲先行送回長安，他又聽了后者對漠北王城前那一幕的轉(zhuǎn)述，這個在龍椅上坐了十幾年，以為見過、忍過世上難事的皇帝還是感到了一陣頭疼。

分明李裴從小便是他最予厚望的孩子。

“大家，太子已經(jīng)入城了。此時傳召還是等……”

等？還要等？

圣人伸手按了按眉心，打斷道：“立刻叫他滾進(jìn)宮來。”

馮內(nèi)侍剛要領(lǐng)旨退出大殿，龍椅上的人又道：“順便將那位‘一顧傾人城’的漠北國師也一并帶進(jìn)來。”

能讓他悉心培養(yǎng)了十五年的儲君在戰(zhàn)時做出如此荒唐的決策，想必那一位當(dāng)不僅僅如傳言中那般只會攪亂朝堂，耍弄陰謀詭計那么簡單。

……

圣人傳召的口諭很快抵達(dá)了東宮，馮內(nèi)侍親自宣旨相迎，好言好語地半天，沒想到太子從府上更衣出來的時候依舊只有一個人。

“殿下，圣人還召了漠北國師一同入宮。”

李裴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馮內(nèi)侍，“國師剛到中原水土不服，正病著，不宜面圣?！?

內(nèi)侍面露難色，“可這……”

彼時李裴已經(jīng)越過馮內(nèi)侍朝前走上了輦，顯然沒心思在這件事上多說，有些不耐道：“圣人面前孤會解釋。力士，不走？”

馮內(nèi)侍是圣人身邊的老人了，從太子小的時候就見慣了他那上房揭瓦折騰人的本事，無法無天，除了圣人和皇后外誰說的話都不聽；卻沒想到一番變故五年過去，太子連圣意也會忤逆了。

待到李裴入殿時，圣人下首已經(jīng)零零散散站了幾位六部的官員，包括柯順哲。

雖然太子班師百官理應(yīng)拜見，可此情此景李裴心中清楚，當(dāng)然不是見一面那么簡單。

奪儲的風(fēng)波從那場許家冤案時期便開始了，只要他在位一日，所有當(dāng)年牽扯其中的朝臣都不可能高枕無憂?！疤訜o能無德”這句話在東宮空懸的時間里已經(jīng)被說得太多，始終無法在圣人心中真正得以印證，所以此次漠北之戰(zhàn)的草草收場便給了他們一個極好的噱頭。

李裴漠然的目光在這些彎腰垂首之人身上一一掃過，走到了刻著張牙舞爪五龍紋的御案旁，抬臂行禮。

“圣人?！?

兩個字，短促而平淡。

皇帝沒有回應(yīng)，其他人更不敢在這對父子對峙之時出聲，大殿一時靜了下來。

馮內(nèi)侍低著頭，小心看了看圣人臉色，又抬頭瞧了瞧太子那雙平靜無波的眼睛，無聲地嘆了口氣。

三個月前太子即便是回了宮，也再沒叫過一聲“父皇”。

終于還是皇帝最先忍不住，將手上的茶碗“咣”地一聲磕在了御案上，對著李裴道：

“走之前是怎么跟朕保證的？不破漠北不還朝，朕給了你十萬大軍。三個月，漠北還是漠北，你干什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