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裴望著身前的人,看他靜靜地給白馬餵了一把干草,然后轉(zhuǎn)身朝著中庭的方向走去。
那道背影叫他再熟悉不過,完全無法與那個傳聞中行事狠戾的形象相融合,他也一直覺得,那些被旁人曲解過的消息,不足為信。
此刻他也只是……有幾分好奇而已。
感覺到李裴沒有跟上來,福南音有些疑惑地轉(zhuǎn)身,看見前者正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漠北人行事的確與中原不同,我以為你帶兵攻打前有過了解。”
“孤知道。”
李裴說完,面色如常地抬起頭。
“聽了漠北的不少事,對這裏也知道一些。”
他抬腳,幾步走到了福南音身邊,兩人便再次朝著中庭走去。沿路上的回廊中因?yàn)闊o人清掃而生了些蜘蛛網(wǎng),福南音有些潔癖,向來忍不下這些,一路上都是緊皺著眉的。
李裴便抬起手,拿他寬大的袖子為福南音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遮住了頭頂,將那些骯臟的污穢的東西,通通擋在了外面。
“孤只是有些訝異,畢竟同是漠北人,你卻與他們都不同。”
頭頂落下了一片陰影,福南音嗅著李裴身上獨(dú)有的熏香氣味,心神不由便恍惚了一瞬,也錯過了他語氣中那一抹不易察覺的試探。
“自然是不同的……”他嘴角勾起,因?yàn)樯磉吶说拇嬖诙鴾p少了那個笑中的冷意。
他與漠北人,沒有半分關(guān)系。
只是這句解釋的話還未說出口,原本寂靜的府中便多了幾道嘈雜的腳步聲。
宮中來人了——漠北王身邊的內(nèi)侍。
意料之中的快速,福南音和李裴甚至能從這內(nèi)侍走路的速度中感覺到漠北王此時的震驚和擔(dān)憂。
看看,原本送去中原的質(zhì)子如此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一顆燙手山芋又回到了國師府。
在他來之前,福南音又將方才城外那句話問了一遍:“李裴,你信我嗎?”
李裴微怔。
那內(nèi)侍尋著聲找到了福南音,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氣質(zhì),根本不需要確認(rèn)。他躬下身子,就如從前一般對著人道:
“當(dāng)真是國師回來了……大王知道您回來高興得不得了,如今以及命人擺了……”
“前殿還是寢宮?”
內(nèi)侍的話被打斷,一楞,“是……寢宮。”
“知道了,走吧。”
內(nèi)侍又一楞,看著國師這副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猶豫問道:“您……不需要更衣嗎?”
福南音面上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嘲弄笑意。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袍,中原的款式,沒有半分漠北氣息,寬大的衣袍松松系著,外加一身狐裘,將自己小腹上那暫時見不得光的起伏擋得嚴(yán)實(shí)。
“大王叫得急,這些禮數(shù)想來他不會太在意。”
內(nèi)侍不敢再說什么,恭恭敬敬地朝前頭帶路,只是走了幾步,卻聽到身后腳步聲少了一個人的。
國師身后的人沒有跟來。
當(dāng)內(nèi)侍第三次停下步子的時候,福南音的臉徹底沈了下去。
內(nèi)侍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王有令,這位國師從中原帶來的仆人也要一同入宮面圣。”
接著,便傳來了福南音一聲冷笑著的重覆:
“你說……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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