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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1 / 3）

第58章

再往前十五裏便能看到王城,快馬也不過一炷香的功夫。

起初福南音始終駕馬在一隊(duì)人的最前端，一騎絕塵。如今馬匹失了控制，眼看座上之人便要一頭栽下去。李裴本在幽城就驚魂方定,如今險些靈魂出竅,慌忙縱身躍到福南音的馬上,一手緊攥著韁繩,一手?jǐn)n著懷中人，將馬吁停。

脖頸連著后背緊貼在一個堅(jiān)實(shí)的胸膛之上,福南音緩緩睜開眼,朦朧間轉(zhuǎn)頭朝著身后的李裴看去。

“好久……沒騎這么快的馬了……”

他蒼白的面上帶著幾分刻意為之的笑,與李裴那張沈著的臉上掩藏不住的驚惶對比鮮明。

后面的中原騎兵不明就裏,沒有太子的命令不敢靠近，卻因?yàn)槊媲岸四遣粚こ５膲阂謿夥諊樀绵淙艉s。

“什么時候感覺到的？”

李裴的聲音中打著顫,卻不敢再往人身下多看半眼。

白衣浴血，這興許是李裴此生見過最可怖、能扯碎人肝腸的畫面。

“幽城外……那幾支流箭射來的時候……”

一句話間緩了兩口氣，福南音失力地將頭靠在李裴肩上,那雙好不容易睜開的雀眼就要再度閉回去,他卻強(qiáng)撐著眼皮，執(zhí)拗地要去抓那條韁繩。

馬蹄在原地踏了幾下。

李裴才恍然再次感受到顛簸,一股深深的自責(zé)和恐懼順著脊柱爬了上來。

“軍醫(yī)呢？軍醫(yī)何在？！”

他突然轉(zhuǎn)頭朝著身后的那一隊(duì)騎兵高聲吼道。

那幾支流箭沖他們射來的時候……李裴攥著韁繩的手驟然縮緊，那根粗糙的皮革嵌在手心的皮膚之間，本該有的痛感卻像麻木了一般。

那一刻為了躲避破空而來的箭矢,是他毫不猶豫地將福南音的身子低低壓在馬上，卻忘了后者早已懷了七個月的身孕，那一下正撞上馬背，福南音痛得蒼白的臉，強(qiáng)行忍耐在話音中的顫意,他竟沒有半分察覺。

身后的中原兵皆楞住了。

為首的將軍顯然聽出了太子語氣中的急切，踟躕間卻又答得有些忐忑，

“殿下，咱們……沒帶軍醫(yī)。”

似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李裴親自點(diǎn)的兵，又如何不知道這支千人的精銳都是西北大營中行軍攻城的翹楚，卻又根本沒有懂醫(yī)術(shù)之人……

那原本因?yàn)榛艁y而緊繃的身體疲憊地洩了氣，他忽然無措地望著懷中的阿音，松開韁繩的手心顯出一道紅痕，兩只手在空中懸了一會兒，又突然緊緊地抱住了福南音。

“不會有事的，阿音。你們都不會有事的……”

腹間陣陣的鈍痛讓福南音蜷縮著身子，卻咬著牙半聲也不吭。他這一路都是這般忍下來的，原本若不是在馬背上那陣忽然的暈眩，他相信自己能堅(jiān)持到王城——那裏有被他留下的劉醫(yī)工。

從未低頭看過股間滲出的鮮血，福南音并不知道為何李裴面上會露出那樣驚慌的神色。

劉醫(yī)工早就對他說過了，再有半分閃失，這個孩子絕保不住。可這條滿是殺機(jī)的路上，最多又最難避免的就是那所謂的“閃失”。

不能再耽擱了。即便不懂醫(yī)術(shù)也沒有見過人生產(chǎn)，李裴卻下意識明白，血一旦開始流，往往便預(yù)示著最后關(guān)頭。

沒有別的辦法，李裴心中終于做了決定，將福南音小心橫抱在臂彎之間，似乎又怕他看到衣袍上的血跡，騰出一只手遮住了他的雙眼。

“別怕，剩下的路我?guī)阕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