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七這人說話就是這樣,沒來由地愛惹人生氣,無端端便夾槍帶棒、含酸帶醋,這似乎也是他的一種策略,這般容易樹敵,他斗戰的機會便要多些。實則在阮慈來看,此人劍心澄澈、甚有決斷,并非是一味好勇斗狠,她笑道,“你不要以為惹怒了我,我便會和你打——不過,既然你在恒澤天內未曾揭破我的身份,那么我也確實該和你打一場。”
她這樣說,等于隱隱承認自己的劍使身份,不過在沈七這里,這應該不是什么秘密,否則他在恒澤天內也不至于那樣肯定地說出‘你早晚要和我打過一場’,此子是青蓮劍宗弟子,不比太白劍宗那樣僻處南株洲,見識廣博,自然知道自己心中隱隱的感應所為何來。阮慈也領了沈七這個情,她和沈七對陣,大不了就輸他一劍,死是肯定不會死的——輸也未必就輸了呢。
沈七見她爽快識趣,眸中也帶上一絲笑意,在阮慈身邊秀氣坐下,撫平裙擺,隨意道,“若是在幾個月前,我自然是求之不得,但你從道基深處出來之后,我便知道你在其中必有一番進益,如今你周身劍意大漲,我已是決計勝不過你。又不是意氣之爭,明知勝負,這劍不比也罷。”
阮慈不禁失笑道,“若是意氣之爭,那明知必敗也依舊還要去打?”
沈七平靜地說,“意氣之爭,心潮澎湃,劍意之中便多了一層變數,原本分明的勝負,將會變得模糊起來,再說,我是個快意恩仇的人,心中若有不平之氣,那么只要不是十死無生,都值得一博。”
他將這似真似假的道理,用肯定的語氣淡淡道出,反而顯得很是可信,阮慈也不禁聽得住了,卻又想起當時刺向三人的那一劍,心中不由暗想,“這沈七性格古怪,但卻不乏討喜,只是實力不如他的人,可沒有‘明知勝負,這劍不比也罷’的機會。”
話雖如此,但阮慈也不是什么道德圣人,以她的實力,足以和沈七平等論交,更因沈七自己說話不中聽,別人對他說什么,他也都不會動怒,和他來往可以暢所欲言,倒不像是和蘇景行、樊師弟等人在一處,說一句話也要小心對方記在心里,將來對景被秋后算賬,或是直接惹來殺機。
“打不打,還不都是看你?我又不是好戰之輩,你若不打,我還省了一番手腳。”她便笑道,“不過你既然是這般想,可知道修道之事,一步先便是步步先,我有那柄劍在,劍意天然優勝,若說修為,此時我尚且不如你,但劍意已是勝過。這般一步一步,金丹、元嬰、洞天,我會永遠都在你的前頭,你想要有取勝的把握再來搦戰,或許可就永遠沒有這樣的時候了。”
沈七側頭望著她,雙眸沉若深潭,又似亮星,他雖身化少女,但這雙眼卻還是沈七的神韻沒變,認真地說,“不錯,你有東華劍之助,我只有修為勝你許多,才能設法彌補劍意中的差距,筑基時我已不如你,金丹、元嬰、洞天,或許你總能先我一步。但道途并非只是到此便做終結,洞天之上,還有合道,便是你的腳步再快,在合道這個終點,總會停下來裹足不前。而我只需一路前行,即便要花上永恒的時光,只要不死,那便終有一日,能在合道境界將你趕上,與你一戰。”
修士合道何其之難!更何況沈七既然已經筑基,又不是筑基十二,那么若沒有天大的機緣,叫他之后設法彌補道基,那么合道對他而言,幾乎已是絕望。——但對沈七來說,哪怕只有那么一絲希望,就算是再無希望,可胸中存有這么一番意氣,只要不是十死無生,那都值得一博。
他這個人,活得就好似他的劍。劍外無物,連元嬰感悟都視如塵埃斬去,但對劍道又是這般耐心,便是阮慈處處都勝過他,兩人前進的速度也是不一,阮慈快而沈七慢,可只要還有一個終點在,那么沈七便會負荊行去,甚至對他來說,正是因為上境之中,有這么一戰正在等候,他前行時才更覺有趣,道途枯燥艱難,種種苦楚,都將被對這一戰的期待磨去。
阮慈并不覺得沈七的向往過于幼稚狂妄,反而心中亦被激起豪情,叫道,“好!便是有這般風流人物,我輩弟子才不算無人,想來大千世界,代有人才,未必我們就真不如那些前輩英豪。沈師兄,我會在上境等你,只盼你我這一戰,將來不要有人失約!”
沈七眉一揚,秀麗面龐漾出笑靨,笑道,“我們活在世上,豈非便是活此時這一口意氣么?你且盡管前行,莫要讓我太快追上,那我也會很失望的。”
他話中亦有傲然之意,兩人說是劍拔弩張,但又惺惺相惜,兩張如花嬌靨相對,不由相視一笑,沈七起身道,“潮汐越來越強,我們或許隨時被卷出去,被人看見我和你在一起,難免會惹來麻煩,我要走了,將來你再出山行走時,若是有緣,自當再見。”
阮慈這才知道他為何已改為黃衫少女的裝扮,想來也是為了避免麻煩。
沈七要比蘇景行瀟灑得多,說了有緣相見,便未留甚么信物,臨別只拱手道,“道友,我叫沈洵,不知高姓?”
阮慈道,“上清阮慈,見過道友。”
這道友二字,她說過不知幾千幾萬次,但這一次卻從沈洵口中聽出了別樣鄭重,道友,志同道合,方可稱友,沈七不用明說,阮慈也能知道,對沈七來說,這世間道友寥寥,而阮慈已算是其中一個。
“阮慈,阮慈。”沈洵將這兩個字翻來覆去念了幾遍,點頭道,“此來恒澤天,識得你,便不算浪擲光陰,便是因此多了蘇景行那個大.麻煩,也是值得。我走了,阮慈,有緣再見!”
說著將身一躍,化作一道劍光,在月下疾行而去,阮慈立在原地,目送那道劍光遠去,心道,“他……說小蘇是麻煩,可怎么還和小蘇通了姓名?這般看,他們兩人倒是不知什么時候有了好一番交情。”
小蘇、沈七都提到潮汐之力變強,阮慈也是有所感應,但因她不能完全融入此地,要更遲鈍一些,只打量兩人都這般說了,應該不假。此時沈七雖走,但她只是撤去隔音陣法,還在屋檐上坐著,等了半刻鐘,見院里依舊寂然無聲,便不耐地叫道,“樊師弟,你再不來,我就走了。”
只見一道黑煙,從屋角蔓延而上,化作樊師弟,他面上有些羞紅,阮慈道,“你怎么了呀,為什么不來,是記恨沈師兄搶了你的順序么?”
樊師弟搖頭道,“我……我不想在這兒。”
他似也知自己任性,臉上更紅了,但仍是道,“我……我不要和他們坐在一處地方。”
阮慈差些沒嗆著,隨手設下陣法,想要和樊師弟掰扯,又覺得不該把寶貴世間浪費在這些無益唇舌上,便起身道,“那我坐在這里。”
她在沈七剛才秀氣端坐的地方坐下,把自己占的地兒讓給樊師弟,樊師弟頗為受用,又道,“慈師姐,其實我也不是因為這個不敢來見你,我沒料到你和我同船來的,想到你見了我吃東西時的樣子,很是難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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